第810章 反击(第3页)
顾如玖残魂化作的金莲突然同时鸣响，莲心射出锁链缠住星骸。南宫月儿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接触星骸时竟变成灵月公主的手笔，将那些被南风玄夜篡改的星纹逐一修正。柒柒的星瞳则分裂成九颗小型星辰，镶嵌在星骸关键节点处。
“星魂归位！“
三重喝令声中，南风镜的旧躯壳如陶器般剥落。新生的星骸通体流淌着紫金光华，左半身浮现蛟族秘纹，右半身缠绕金莲图腾，而脊椎中央——赫然是灵月公主当年亲手刻下的《镇星咒》原文！
泉底突然传来清越的龙吟。那颗融入南风镜心口的蛟珠破体而出，珠内幼蛟已长出具象化的龙角，额间金莲绽放的刹那，南宫月儿眉心的鳞痕也同步发光。
灵月公主的虚影终于露出微笑。她抬手轻点三人额头，各自留下一枚星芒印记：“星盘将倾之时，此印会指引你们找到
……“话音未落，整个虚影突然坍缩成光点，全部注入南风镜新生的星骸。
“终于……“
南宫月儿的声音轻得像一缕将散的雾气，被夜风一吹便碎在了星光里。她缓缓屈膝跪坐在星髓泉边，霜白的裙裾浸在幽蓝的泉水中，泛起细碎的冰晶。指尖触碰到水面的刹那，一圈涟漪无声荡开，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指节泛着青白，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痂。
她望着水面倒影中那个憔悴的身影。曾经绾着星月簪的青丝如今凌乱地披散着，左眼还凝固着未干的血泪，右眼处只剩下空荡荡的、泛着暗红血丝的眼窝。
短短五日。
第一日她在镜阁废墟里刨出南风镜半焦的躯体，掌心被星轨碎片割得血肉模糊；第二日背着他在葬星渊躲避星卫追杀，右肩胛骨至今还嵌着半截断箭；第三日剜出星瞳时，她竟疼得咬碎了半颗臼齿……
水面忽然泛起异样的波纹。南宫月儿看见自己残破的倒影旁，缓缓浮现出灵月公主的虚影。那个永远优雅从容的身影正俯身贴近她耳边，带着冰冷的檀香气轻声道：“值得么？“
她猛地攥紧浸透泉水的衣袖，指间突然传来细微的“咔啦“声——原来不知何时，她的尾指指甲已经因过度催动星力而裂开，此刻正一片片剥落在星光里。
“月儿。“
那道声音像一柄裹着丝绒的星梭，轻轻刺破她混沌的思绪。南宫月儿浑身一颤，沾着血渍的睫毛猛地扬起。
她看见南风镜就站在三步之外。
他的身形比记忆里更加修长挺拔
，破碎的衣袍下隐约可见肌肤上流淌的紫金星纹，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随着呼吸明灭，每一次闪烁都带起细碎的星砂在周身流转。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原本被咒术侵蚀成灰白的瞳孔，此刻竟化作两轮深邃的星璇，内里沉淀着万千星辰生灭的光景。
“哥
……
……“
干裂的唇瓣刚吐出这个字，喉间就涌上一股铁锈味。她下意识想抬手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却被他先一步握住手腕。
他的体温变了。
曾经温暖的手掌如今透着星髓泉的寒意，指腹擦过她唇角时，那些萦绕在他皮肤上的星砂发出细微的嗡鸣。南宫月儿突然发现，他站立之处的青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细小的星芒在草叶间跳跃着向四周蔓延。
“你的眼睛
……
……“南风镜的声音忽然滞住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手背。南宫月儿这才惊觉，自己的右眼窝里，竟又渗出了新鲜的血液。那血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颌处凝成一颗妖异的赤色星芒。
南风镜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描摹，那双新生的星眸里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他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眉心，在触碰到那片新生逆鳞的瞬间，两人周身突然漾开一圈淡金色的光晕——那是金莲业火与星脉之力产生的共鸣。
“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钝刀突然撬开她强撑多日的铠甲。南宫月儿感到鼻尖猛地发酸，那些在逃亡路上没掉的泪，在剜眼时忍住的痛，此刻全都化作颤抖的指尖死死攥住他的衣袖。上好的星纹绸料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崩裂声。
“你知不知道
……“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差点就
……“后半句话断在哽咽里，变成几滴滚烫的泪砸在他手背，竟将那些游离的星砂灼出细小的气孔。
南风镜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忽然伸手将她按进怀里，这个动作让两人周身的星芒剧烈震荡。南宫月儿的脸颊贴在他心口，听见那里传来陌生的律动——不再是血肉之躯的心跳，而是某种星辰运转般的韵律，每一声都伴随着遥远的回响。
“我知道。“他低头时，一缕银发垂落在她染血的鬓边，“月儿，我都知道。“他的掌心抚过她后背时，那些在葬星渊留下的箭伤正在星力滋养下缓缓愈合，结痂的伤口脱落时化作细小的星屑簌簌飘落。
南风镜的指节微微收紧，仿佛要将她这些天承受的痛楚都揉碎在掌心里。他看见她眉心的逆鳞上那些细密的裂痕——那是强行催动星脉时被反噬的痕迹；嗅到她发丝间残留的血气，知道她在星轨最不稳定的子时，曾三次割腕以血为引，维系阵法不散。
他更记得那些混沌中的片段：意识浮沉时，总有一双颤抖的手在为他接续断裂的星脉；剧痛袭来时，耳边永远回响着她念诵安魂咒的沙哑嗓音。甚至现在，他都能感受到她体内灵脉仍在隐隐作痛——那是过度消耗本命星辉的后遗症。
“还有你们。“
南风镜抬首时，眼尾的星纹流转出鎏金般的光泽。他的目光越过南宫月儿的肩头，落在不远处相互搀扶的两人身上。
顾如玖倚着半截星柱勉强站立，原本璀璨的金莲道体此刻黯淡无光，宽大衣袖下露出缠满星纹纱布的手臂——那是为镇压他体内暴走的龙气时，被反噬灼伤的痕迹。而南风柒柒更惨，少女右眼的空洞还在渗血，左眼却固执地睁着，手中紧握的星盘已经布满裂痕。
星髓泉的水面突然无风自动。倒影中，四个人的身影渐渐扭曲交融，最终化作一幅完整的周天星图。南风镜忽然明白，这条重生之路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他们以命为笔、以血为墨，共同写就的星契。
南风镜的脚步在星砂铺就的地面上留下细碎的流光。他在顾如玖面前站定，袍角无风自动，周身流转的星芒与对方残存的金莲气息相互纠缠，在空气中激荡出细小的光漪。
“顾如玖。“
他行的是古星族最郑重的抚心礼，右手三指按在左胸星纹最密集处。这个动作让他心口浮现出一朵半透明的九瓣莲印——正是当初顾如玖以破碎道基为代价，为他种下的镇魂烙印。
“若无你的九莲镇魂术
……“
话音未落，顾如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掩唇的指缝间渗出金红色的灵血，每一滴落下都在地面灼出莲状焦痕。原本绾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散开几缕，发丝间那些象征道行的金莲玉簪早已尽数碎裂。
“不必谢我。“她抬手制止南风镜欲搀扶的动作，染血的唇边浮起一抹近乎透明的笑，“你当真以为
……咳咳
……九莲化龙诀的反噬
……是意外？“
她颤抖的指尖突然点向南风镜心口，那朵虚幻的莲印顿时绽放出刺目金光。光芒中隐约可见无数星纹锁链，而链条尽头——赫然连接着灵月公主悬浮在星穹之上的虚影！
南风柒柒的星盘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盘面上崩裂的纹路竟自发重组，显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那些看似救助的镇魂术，每道符文都暗藏着更深的契约。顾如玖耗尽道基种下的不是救命符，而是一把
……锁龙钥！
南风镜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柒柒眼睑时微微一顿。他看见少女下意识绷紧的下颌线，和藏在袖中攥得发白的指节——那是一种倔强的防御姿态，就像当年在星塔受罚时，她死死咬唇不喊疼的模样。
“柒柒。“
他这次直接抚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指腹下的皮肤在轻颤，新生的血肉还带着星力灼烧后的焦痕。渡入的星芒并非治疗，而是化作细小的星砂，在她空洞的眼窝中缓缓旋转，逐渐凝成一颗虚幻的临时星瞳。
柒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只手冰凉得可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星纹里。“我说了不需要！“她的声音像淬了冰，可虚幻星瞳映出的影像却出卖了她——南风镜在倒影里看见她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正泛起水光。
泉水中突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众人低头，只见水面倒映出的灵月公主虚影正在扭曲，她手中把玩的星瞳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南风镜瞳孔骤缩，因为他看清了——那颗被把玩的星瞳里，分明封印着柒柒被剜去的右眼记忆！
“我会替你找回来。“他这次用了星族最重的血誓语法，每个字都让周身的星纹亮起一分。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柒柒眼窝里的星砂突然剧烈燃烧起来，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星路图——那正是通往灵月公主真身所在的轨迹！
南风柒柒的嗤笑声里带着细微的颤音，像冰面下暗涌的湍流。她终究没有拍开那只手，任由星砂凝成的临时星瞳在眼眶中生根，在瞳孔位置形成一个小小的银色漩涡——那是星族血脉共鸣时才有的特征。
“哥。“
南宫月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站起身，逆鳞上的金莲烙印正随着呼吸明灭，与南风镜心口的莲印产生微妙共振。她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却在虚空中划出完整的星轨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