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不寒而栗

坚定了信念，她深吸一口古墟中冰冷腐朽的空气，目光锐利如刀，继续向着废墟深处，一步步坚定前行。

顾如玖的身影彻底融入寂静古墟那无边无际、死气沉沉的灰雾之中，仿佛一滴微小的水珠，汇入了波澜不惊却深不见底的死亡之海，瞬间便被那浩瀚的灰暗所吞没，再无踪迹。

周遭是令人窒息的、绝对的寂静。这并非祥和宁静，而是一种仿佛能吞噬掉所有声音、扼杀一切活力与生机的、带着恶意的死寂。灰色的雾气浓稠得如同流动的泥沼，不仅极大地阻挡了视线，使可见范围压缩到极近的距离，更在持续不断地、无声地侵蚀着她周身那层淡金色的护体灵光，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并试图寻隙钻入她的经脉，污染她本就所剩不多的精纯灵力。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计数的古老尘埃和某种类似世界法则腐朽溃烂后的诡异味道，吸入一口都让人觉得灵台蒙尘，神魂运转都变得滞涩艰难。

她将金莲业火的护体光晕极致内敛，压缩至紧贴体表的一层薄薄金芒，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消耗，以最大程度减少自身能量在此绝地的显眼程度和流逝速度。同时，《药王经》心法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艰难运转，如同在粘稠的泥潭中划桨，竭力抵抗着那无孔不入、试图侵蚀同化一切的死寂能量。

脚下的地面是冰冷坚硬的、布满裂痕的黑色岩石，仿佛被某种巨力生生击碎。偶尔能踩到半掩在碎石中的、不知何种庞大生物遗留下的巨大化石骨骼，骨骼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沉色泽，触之冰冷刺骨，甚至能感受到其中残留的微弱怨念与死气。

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如同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原本如臂指使的神念此刻变得艰涩无比，只能勉强探出周身十丈范围，再远处便是一片被灰雾和混乱能量彻底扭曲的模糊与虚无，反馈回来的信息支离破碎，难以信赖。

顾如玖心知肚明，自己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步步为营。

寂静古墟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名绝非虚传。此地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时常发生错乱扭曲，天地法则更是残缺不全，如同破碎的镜面，隐藏着无数难以预料的致命危险。可能看似平坦的前路，下一步便会踏入无形的空间裂缝，被瞬间撕碎；也可能无意中触碰到一块不起眼的碎石，便激活了某个上古残留至今、威力却丝毫未减的恐怖杀阵，死无全尸。

她根据那破碎传送阵最后传来的模糊指向，以及怀中星钥对同源力量那极其微弱的感应，大致判断出，远方那片在灰雾中若隐若现的巨大废墟轮廓，应该位于西北方向。那里或许是这片古墟的核心区域，蕴含着更大的危险，也可能隐藏着离开这片绝地的线索，甚至是……与星噬之力、噬星族那段被掩埋历史相关的、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如玖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神识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松懈。途中，灰雾偶尔散开的间隙，她看到了许多超乎想象、匪夷所思的恐怖景象：

一具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兽骨半埋在黝黑的岩石之中，其骨骼并非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水晶般剔透质地，却在晶莹的表面布满了无数狰狞的、仿佛被某种更恐怖存在利齿啃噬过的巨大痕迹，令人不寒而栗；

一片区域的空间似乎发生了诡异的褶皱，那里的时间流速明显异常，几株早已枯死的怪树和地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经历着枯萎、腐朽、又再度萌发、继而迅速衰败的轮回，然而整个过程却死寂无声，透不出半分生命气息，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荒诞与虚无；

甚至有一次，她透过翻滚的雾隙，惊鸿一瞥看到一座巨大的山峰竟完全倒悬于浓雾之上，山体断裂处岩石狰狞，其上依稀可见残破的古老殿宇轮廓，整个景象仿佛被某种无法理解的伟力硬生生从大地上撕扯下来，然后随意地抛弃、凝固在了毁灭发生的那一瞬，永恒地定格在这片死寂的灰雾之中。

这些光怪陆离、超越常理的恐怖景象，无一不在昭示着此地曾在遥远的过去，发生过一场规模与惨烈程度都远超想象的惊天巨变和灭世级别的大战，以至于时空法则都被打碎，留下了这些永恒的痛苦烙印。

忽然，她谨慎前行的脚步猛地一顿，高度集中的神识在前方翻滚的浓稠雾气之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能量波动——那并非古墟固有的死寂与腐朽，而是一种……带着些许纯净星辰之力的残留，却又诡异地混杂着令人熟悉的阴冷邪气的特殊波动！

有人？还是某种未知的存在？

她立刻将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连同心跳和血液流动都几乎停滞，整个人如同彻底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与死寂，悄无声息地向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潜行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