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归墟之骸(第3页)
骸骨之渊，重归死寂。只有那只巨大的归墟之眼，缓缓闭合，猩红的光芒隐没在永恒的黑暗深处，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与……钥匙的回归。
黑暗，温暖，下坠感再次袭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归墟那令人绝望的吞噬，而是一种如同回归母体般的温暖包裹。浓郁到化不开的生机灵气，带着泥土、草木、阳光的味道，疯狂地涌入林风残破的感知。
他感觉自己像一颗干瘪的种子，被投入了肥沃的温床。
身体……那具几乎被归墟之力彻底瓦解的肉身，在这海量生机的滋养下，开始发出细微的、如同春芽破土般的噼啪声。断裂的骨骼贪婪地吮吸着灵气，重新接续、生长；枯萎的经脉在灵气的冲刷下，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春雨，重新变得坚韧、宽阔；被侵蚀的血肉焕发出微弱却顽强的生机，缓慢地滋长、修复……
意识沉浮在这片温暖的灵海之中，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那归墟之渊的恐怖景象，枯槁身影的疯狂低语，巨大骸骨的死寂，还有……最后那扇救命的混沌光门以及师父那一声疲惫的“走”……所有的画面与声音都在意识中旋转、模糊，最终沉入黑暗的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像万年。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将林风从深沉的昏睡中强行拽出。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刚刚愈合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躺在一片松软、散发着清香的草地上。四周是参天的古木，枝叶繁茂，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液化的灵气，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无数微小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加速着身体的修复。
这里……不是寂灭台，也不是任何他熟悉的地方。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虚弱得如同初生的婴儿，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丹田处，那点混沌暗金核心依旧存在，搏动微弱却稳定，如同疲惫的心脏。但林风敏锐地察觉到，核心的色泽
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在那深邃的暗金之中，隐隐缠绕着几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色丝线？
归墟死光的残留？！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凛。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摊开的左手。
掌心向上。
一枚温润古朴、通体暗金的指环，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混沌母环！
它竟然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林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后怕。若非这枚师父以生命炼化的至宝，他早已在骸骨之渊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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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想要运转一丝微弱的混沌之力，去感知这枚母环。
就在他的意念触及母环的瞬间——
嗡！
混沌母环轻轻一颤，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直接传递到林风的意识深处。
这波动并非语言，更像是一段凝固的、带着无尽疲惫与刻骨悲伤的……记忆烙印。
烙印中，只有一个画面，一个声音。
画面：依旧是那片令人绝望的骸骨之渊。但视角很近。一只枯槁如同朽木、掌心烙印着暗红血指印的手，正死死地抓住另一只……相对完好、却同样布满污秽与裂痕的手腕！
那只相对完好的手，林风认得！那袖口的云纹，那指节修长的轮廓……是玄机子！是师父的手！
枯槁的手如同最恶毒的枷锁，力量大得惊人，玄机子的手腕被抓得几乎变形。枯槁身影那混乱疯狂的眼窝死死盯着玄机子，嘴巴无声地开合着，充满了怨毒与……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声音（玄机子疲惫、悲伤到极致的声音，直接在林风意识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放手……师兄……”
“归墟……已侵蚀……你的道心……”
“这条路……是错的……”
“让我……去完成……最后的……‘播种’……”
师兄？！
那枯槁身影……是玄机子的师兄？！
林风如遭雷击！枯槁身影湮灭前那句“他……果然……成功了……”的复杂低语，此刻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那并非对玄机子计划的确认，而是……一个被归墟侵蚀、陷入疯狂的失败者，对成功者扭曲的嫉妒与怨恨！
记忆烙印到此戛然而止。
混沌母环的光芒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传递这点信息的力量，重新归于沉寂。
林风呆呆地躺在草地上，掌心的母环仿佛还残留着师父手腕被抓时的冰冷触感。阳光温暖，灵气氤氲，鸟鸣婉转，一派生机勃勃的仙境景象。
然而，一股比在归墟之渊面对巨眼时更加刺骨的寒意，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冰冷。
玄机子师父……最后时刻，并非自愿留在归墟？他是被那位同样精通混沌之道、却被归墟彻底侵蚀的……师兄，强行拖入了那片终焉死地？！
骸骨之渊深处那冰冷混乱的意念低语——“他……逃不掉……我们……终会……再见……”——此刻也如同诅咒般在耳边回响。
师父……还活着？
被困在归墟深处？
而那位疯狂的师兄……是否也……仍在其中？
这枚混沌母环，师父拼尽一切送出的“钥匙”，指向的究竟是生路，还是……一个连玄机子自己都无法挣脱的、更加绝望的囚笼？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林风苍白失神的脸上，却驱不散他眼底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与迷茫。掌心的混沌母环，那温润的暗金光泽，此刻竟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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