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虫二(第2页)
"正是。"虫二居士往壶里添水,"山里头野茶多,摘了晒干了,煮煮喝,败火。"
周承业放下茶盏,目光扫过案头——几卷旧书,半方残砚,还有张写了一半的诗稿,墨迹未干。他心里有些犯嘀咕:都说这虫二居士清高,可清高到连杯好茶都没有?
"先生隐居在此,可觉得清苦?"周承业试探着问。
虫二居士指了指窗外:"周大人请看。.幻\想\姬? !耕-新!醉^全!"
周承业顺着手指望去——山风裹着竹香钻进来,檐下铜铃叮咚响;林梢上挂着一轮白月,把竹影投在粉墙上,像幅淡墨画;远处山溪哗哗响,偶尔有鸟扑棱棱飞过。他忽然想起京城宅院里的景致:太湖石堆的假山,金漆漆的廊柱,池塘里养的红鲤,可总觉得那些景致像画在绢上的,哪有眼前这鲜活的?
"先生好福气。"周承业叹了口气,"下官在杭州城,住的花园洋房,前有荷塘,后有花圃,可总觉得闷得慌。每日里不是应酬,就是看文书,连口新鲜空气都喘不上。"
虫二居士笑了:"周大人可知,我这'虫二'二字,原是'风月无边'的隐写?"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个"风"字,又写了个"月"字,把外面的框儿都去掉了,"您瞧,这没了框的风,没了框的月,是不是能吹到山尖,照到谷底?"
周承业盯着那两个字,忽然懂了——这满山林的风,满溪涧的月,哪有个边界?哪样不是无边无际的?
"当年我在京城,总觉得要抓权、要攒钱、要往上爬,才算没白活。"虫二居士舀了瓢山泉水,"可后来才明白,那些个功名利禄,就像这井里的水,打得再多,也填不满心里的窟窿。倒是这山间的风,吹散了愁;这林梢的月,照亮了心。"
周承业听得入神,忽然想起自己前儿在衙门里的事——有个老农告地主霸占田产,他本想秉公办理,可地主递了帖子来,说有"要紧事相商"。他推了推,到底还是收了那帖子,约在地窖里的密室见的。酒过三巡,地主塞来个锦盒,里面是块羊脂玉佩。他当时想着"人之常情",就收了,转头就把案子压下了......
"周大人可是在想什么?"虫二居士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周承业脸涨得通红,起身作揖:"先生教诲,在下愧不敢当。下官今日才明白,这官场里的'风月',原是带框的;先生的'风月',才是无边的。"他从袖中掏出个锦盒,"这是下官带来的谢礼,原想讨杯茶喝,如今倒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