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流光 作品

第267章 雨师伞(第2页)

\"这是......\"

\"心雨。\"老妇人的脸隐在茶雾里,\"当年你爹爹做这把伞时,用的是雷劈过的老竹,晒足七七四十九天的桐油,又请了终南山的道士画了镇邪符。可再灵的伞,也遮不住人心的阴雨。\"

阿浣的手指触到伞面的水珠,凉得刺骨。*a\i′t^i~n/g+x^i^a`o^s·h¢u~o^.^c\o!m*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模样:枯瘦的手攥着她的腕子,眼睛里燃着两簇火:\"浣儿,这伞能救你命,可若有一日你起了恶念......\"话没说完就咳血了,血珠溅在伞面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那天夜里,她跪在床前守着父亲的尸首,听着外头风大雨急。突然想起隔壁张婶说她克父,想起米行账房先生总盯着她的胸脯笑,想起王屠户的儿子上次摸她手时被她甩了一巴掌......这些念头像毒蛇似的钻进脑子里,伞面就渗出了雨。她慌忙把伞扣上,可那些雨水已经渗进竹骨,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姑娘要是不信,不妨撑开伞试试。\"老妇人的声音飘过来,\"你心里藏着事,这伞啊,比衙门的公差还灵。\"

阿浣咬着嘴唇撑开伞。刹那间,四周的雨声突然消失了。茶棚的瓦当不再滴水,青石板上的水洼静止成镜,连老妇人鬓角的白发都凝在半空,像落了一层霜。伞下的方寸之地干爽温暖,可伞面却开始疯狂渗水。水珠顺着伞骨往下淌,在她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潭,潭水里竟浮起一幅幅画面:

——她举着伞冲进雨幕,背后传来公差的喊叫声;

——她蹲在柴房里数银子,十两银子码得整整齐齐;

——她站在米行后巷,把银子塞进浑身湿透的姑娘手里;

——她跪在父亲床前,听他说\"浣儿,伞要心净\";

——她想起七岁那年,自己偷摘了邻居家的枣子,父亲罚她跪了半夜,却把枣子核埋在院角,说\"错了要认,改了就好\";

——她想起昨天清晨,那个被沉塘的姑娘的弟弟跪在她面前,额头磕得青肿,说\"姐姐,他们说你拿了米行的钱,我娘要报官\";

最后浮出的画面,是她自己站在县衙大堂上,公差举着锁链,而她手里紧紧攥着这把伞,嘴上说着\"我没偷\",可心里明明知道,那十两银子早被她塞进了姑娘的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