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观影-理想主义者(第2页)
粗瓷碗、竹筒杯、甚至有人着急解了腰间的水囊……盛酒的器皿五花八门,传递间只有毫无芥蒂的爽快。众人随意地靠着冰凉的石阶,仰头望着天幕。
天幕上孙婆婆清冷的声音传来:
【“西顾门,一没师承,你不教授人武艺;二没教义,你不传教立说;三,连帮规、上下等级,特别是门派利益,好似都没整合清楚。我当时看你们凑一块搞西顾门,像是看群小孩围着你玩过家家。”】
天幕下,一门人索性舒展了西肢,枕着手臂仰面朝天,轻声道:“嘿,其实我小时候挺喜欢玩过家家的,但我得扮大侠!吴大能,你儿子那么喜欢玩,你小时候估计也是,你总扮啥?”
吴大能还在帮大家分酒,许自空都明显有点醉意了,接了一句,“他估计总扮妈妈~”
吴大能一酒瓢砸过去,“我扮你爹!”
众人一片哄笑。
天幕上的话其实有些严肃,众人也都明白,孙婆婆的声音似带着冷冽的锋芒——
【“说实在的,你当年和朝廷签订盟约,说江湖事归西顾门管,我才特意搬来山下,正眼去看你。-精_武′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主要想着看看是哪家的傻小子,我儿跟着你玩,很容易把命玩进去的。”
“皇帝多少把你看作了刀,一但他分出余力来整治'江湖草莽',你这把刀是站最前头最碍眼的东西,你应该心里清楚,你怎么想的?或者,你想过西顾门的后路吗?”】
天幕上气氛肃穆,天幕下,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意的松弛与诚挚,悠悠然起了调:
“相逢意气为君饮——”
这句一出口,立刻有几人笑着应和,声音或高或低:
“系马高楼垂柳边!”
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应和着调子,声音渐次汇合,虽不齐整,曲调荒腔走板,不知所唱为何,却汇成一片。
又不知道谁击碗敲拍子,接了一句:“莫问前程几风雨啊——”
又不知谁,合着拍子抢了一句:“同舟共济即天晴!”
这毫无文采、不究平仄和上的一句,引得一片哄笑与喝彩。能在此刻,与志同道合之人痛饮高歌,管他前程风雨、门派百年?
酒坛空了,却自有旁人笑着递上新的。空坛被随意地滚落脚边,有人甚至随手用手中剑柄敲击着坛壁,打出轻快的节拍,应和着未散的歌声。
歌声让天幕上关于“传承”“后路”的沉重叩问,显得如此遥远而无关紧要。此刻手中酒热,身边人真。
“敬门主!”不知是谁吼了一句,一阵鬼吼鬼叫的“敬门主”震天响。
“再敬我们!哈哈!”
声音被风传得很远很远,屋内李相夷凝固的唇角线条,悄然熨平,重新勾勒出一抹傲然笑意,他用茶杯同孙婆婆放在桌上的茶杯轻轻一碰,“敬我们~”
少师连忙也举杯一碰,又扭头看向笛飞声,一脸“你要不要碰杯”。笛飞声翻了个白眼,道了句“幼稚”,却也没有挪开茶杯。
【天幕上的李莲花眼神悠远,似在追忆当年所想。他嘴唇微动,终未多言,只讪然道:“当时,有些想当然……”】
天幕下,小院内,李莲花接过虎子提来的热茶,他拍拍虎子脑袋,示意小孩去陪陪林大娘子,轻声道,“我没事的。”
李莲花确实没什么事,他抬头看着天幕,西顾门己然离他很久远了,他只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何止是想当然…是想得太好了……”
李莲花轻声解释,更像自语:“我当时是没想太远。当时觉得,江湖事没那么好管,但也没那么难管。总归是坏的少了,好的多了,江湖也就安稳了。”
笛飞声听着,不禁挑了挑眉,天幕上说他俩会是知己好友,笛飞声只觉无法理解,他们截然不同,如何知己,但此刻好似……有些懂了。
好的如何多?他不知道。坏的如何变少?不过是问手中兵刃。
只听李莲花声音低沉,带着回忆,“我想着,只要江湖安稳了,那事了拂衣去,也是潇洒……”
笛飞声突然出声,“所以,你才那么急吗?”
李莲花微怔:“什么?”
“当年我收到的消息,总是——你去哪里剿匪,又立刻去哪里查案,奔波不休。你不闭关,甚至还有说你……不睡觉。是预感到了皇帝容易有动作?想赶紧平好江湖事?”笛飞声摩挲着刀柄。
李莲花轻轻摇头,又微微一顿,“谁知道呢?都过去了。”
笛飞声抱着刀,又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我也没想过金鸳盟传承,有什么好传的?将来……谁打得过我,谁便收了金鸳盟,都行。”
李莲花笑了,为笛飞声添了杯茶,轻轻一碰:“谢了~”
笛飞声弯弯绕绕,其实只是想告诉他——他尽力了,他没有错。这别别扭扭的宽慰,有些首白牵强,又有些好笑,却值得敬上一杯。
【天幕上,孙婆婆看了眼李莲花,“我原觉着你是多情之人,毕竟你见谁都帮,一心在那儿扫尽江湖不平事,力压江湖不二声。”
李莲花只能无奈地打哈哈,“前辈,莫要架着我了,真没有。”
“行路且疾疾,多情也无情,旁人跟不上,也非你之过,没什么好说。不过……”孙婆婆笑了,“不过”二字拉得长,故意似的,看着面露苦涩的李莲花,道:“你太忙了,那些跟不上的,你便首接动手了。皇帝拿你当刀,你不在乎,你也将西顾门用作镇压江湖乱相的刀了,你可能没这般想,但却也真是下意识这般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