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褚寒荡|漾了。

他飘飘欲仙了。

洞房花烛那夜, 他可能是白天太累了,被夫君压在床上后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什么感觉、记忆都忘了, 后来就发生了夫君不理他,还不让他去找他, 他忙着找夫君,获得夫君的宠爱, 一时就把夫夫之间的这档子亲密事忘了。

那天李乐童的抚摸, 让褚寒差点飞升上仙。

他连怎么走出的偏殿, 回的长乐宫都不知道,腿脚软绵绵的,满脑子都是夫君修长漂亮的手摸在他脖颈上的样子。

褚寒第一次这么清醒又真切的体会到夫夫之间的快乐。

他好想再被夫君摸摸啊, 好想亲上夫君淡粉色的唇。

可褚寒见不到夫君的人了,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又哪里惹夫君生气了,可常公公也不见人影了,褚寒急了, 想法设法去找夫君, 但都被拦在了长乐宫里。

之前撤走的守卫又回来了,牢牢把控着宫门, 褚寒翻墙出去, 还没翻过去, 就被发现了,又被劝了回去。

褚寒本想不管不顾去找李乐童的, 但看到守卫们声泪俱下的哭诉他们也不容易, 请皇后娘娘恕罪, 褚寒只好怒气冲冲地回内殿了。

美翠:“娘娘,您稍安勿躁, 皇上一定是在忙很重要的事,等忙完了,一定会来找娘娘的。”

褚寒难受的不行,高大的身体蜷缩着,大手抹着自己脸上的泪,“什么忙,他就是囚|禁我!我堂堂一国皇后,他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把我禁足了!”

美翠怕皇后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忙压低声音道:“娘娘,是真的,宫中这几日戒严的厉害,奴婢昨日托管事公公帮奴婢送份家书,都没能送出去。”

这是褚寒不知道的,他愣了下,擡起满是泪痕的脸,“真的?”

美翠连连点头,“娘娘,是真的,云宫和静安宫比这里守卫的还森严呢。”

褚寒想了想,不哭了,虽然不知道皇宫中出了什么事,夫君为何要全宫戒严,但只要不是针对他一人的,褚寒就不难过了。

但是不能见夫君,还是心情不太好。

褚寒接过美翠递来的帕子,轻轻擦拭眼睛,美翠见状也笑着对褚寒说:“这就对了,娘娘,您不能总哭啊,又把眼睛哭肿可怎么办?上次您把眼睛哭肿,皇上多担心啊,派人送来那么多冰给您敷眼睛。”

提起这个,褚寒摸着自己的耳坠,羞赧又幸福地笑了,他因夫君不给他冰而生气,与夫君使性子,夫君最后却还是给他送了那么多冰,让他敷眼睛。

褚寒想起了甜蜜事,心里更想念夫君,但是他又不能给夫君添乱,跑出去,想了又想,忽然想到一个主意,眼睛亮亮地叫美翠给他准备纸笔,他要给夫君写纸条。

人不能出去,纸条总可以吧。

美翠也拿不准,不过见娘娘这么高兴,她不好扫兴,笑着去准备了。

褚寒总算有了事做,趴在桌案上从早写到晚,递出去的纸条加起来得有厚厚一摞,写的全是思念和爱慕的话。

常公公又从小宫女手中接过纸条时,忍俊不禁,走上前呈给在批奏折的皇上,“皇上,娘娘又来信了,您不给娘娘回一个?”

李乐童看也未看纸条,“放着吧。”

一天收了能有二十张,第一张时李乐童还看了眼,发现无甚重点,全是些撒娇的话,李乐童就没多看了,他还有正事要忙。

“那个小太监如何了?”

常公公诶了声,一边把手里的纸条也放进匣子里,跟先前的十几张一起,一边道:“皇上放心,老奴派人盯着呢,如今皇宫内戒严,他正是慌张的时候,马脚已经露得越来越多了。”

李乐童点点头。

自那天试探褚寒无果,还发生了那样不堪入目的事后,李乐童看着被宫人扶走的褚寒的背影,垂目沉思,突然想到什么,心神皆是一凝。

因为他想到,如果他把放在褚寒身上的目光移一移,另一个人,就会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他眼底。

当今君后,褚云飞。

先皇迎娶他为后的第三个月,就将他关在长乐宫,此后二十三年不得走出一步,直到他带着李乐童出现在朝臣的视野中,才以君后的身份搬出了长乐宫,入住寿安宫。

原本这将是他荣华富贵的开始,但万万没想到,李乐童有手段有野心,登基之后只做了半年的傀儡皇帝就把他手中的权力分散了,之后更是一步步,将整个朝堂牢牢握在手中,褚云飞不再有任何权力,又一次变相地被关在了寿安宫。

他这一生,前十几年在青国皇室不得自由,嫁入越国后,又被囚|禁二十三年,刚呼吸了不过半年的新鲜空气,又困在了寿安宫。

李乐童自始至终都知道,褚云飞不会善罢甘休的。没有人比他更渴望自由,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想法设法,重新走出寿安宫。

所以李乐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监视,但坏就坏在,一个月前,褚寒来了。

李乐童的注意力被集中在了褚寒身上,于是就忽略了褚云飞。

而褚云飞果真也没有老实,他趁着李乐童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办了好些事。

李乐童这几天已经查出了一部分,比如大婚后的第二天,他去往云宫,是褚云飞身边的小太监跟美翠通的风,让褚寒得知他那晚在云宫,次日闹了好大一场笑话,而那场笑话,也很是迅速地传入了前朝。

他一直以为这都是褚寒不安分闹出来的,但没想到,真正煽风点火的,另有其人。

是他太过执意地认为褚寒是危险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目的,这才让褚云飞有了可趁之机。

帝王犯了错,险些酝成大祸。

好在李乐童反应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及时揪住了君后的尾巴。

“最迟今夜收网。”李乐童命令道。

常公公躬身,“是,皇上。”

批完了奏折,又叫侍卫进来,安排了一下今夜的防守,李乐童才看向匣子里的纸条。他拿起最上面的那张,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夫君今天有好好吃饭吗?不要太累了。

光看这字,怎么能想到,写出这样霸气字体的人,是爱撒娇,性格娇气的褚寒。

李乐童心情有些复杂,放下纸条。

他太过警惕褚寒,导致双眼被蒙蔽,不仅冤枉了褚寒,还差点放过了真凶。

这件事,是他错了。

他依然会提防褚寒,但不会这般了。

至少这两个月,在褚寒被送进冷宫前,他不会再偏执下去。

申时一刻,李乐童亲自带着被人赃并获的小太监,踏入了寿安宫的殿门。

君后褚云飞,好像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端庄闲适地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盏白玉杯,细细品味茶香,见到李乐童,他不笑也不怒,淡淡地说了句,“来了,坐吧。”

他今年四十出头,但却头发花白,眼角满是皱纹,比后宫其他的太妃要老得太多。这也是正常的,被关在长乐宫,下人可不会好好照顾他。

二十三年,他没疯没死,亦然可见心志有多坚定。

李乐童没有坐,站着行了个礼,“儿臣见过君后。”

君后终于有了动静,他那双仿佛死了的眼睛看向李乐童,笑了起来,手里的白玉杯都笑得拿不稳了,茶水溅出来,身后的姑姑先给他擦拭,被他推开了。

李乐童就静静地等他笑完。

君后哎了声,不知跟谁说话,“瞧瞧,人模狗样的,当年本君把他从外面带回来时,丑的跟个瘦猴,连块鸡肉都不会吃,把骨头都囫囵咽了下去,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当了皇帝,还学起了皇室礼仪,哈哈哈哈……”

李乐童神色不变,擡了擡手,两个侍卫架着小太监走了上前,对着小太监的膝窝重重一踢,小太监跪趴在了地上,吓得涕泗横流,“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皇上恕罪啊!”

君后嫌吵般皱起眉,放下白玉杯,站起身走到小太监面前,“你比那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皇帝还丑陋,来人,杀了他,分尸后喂给本君养的狗吃。”

小太监惊叫一声,吓得尿了出来,砰砰地磕起头,又向君后求饶起来,“求君后饶我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奴婢家中还有个弟弟,等着奴婢送钱回去,求您饶我一命……”

小太监太害怕了,磕得一声比一声响,血很快流了出来。

君后厌恶至极,横了眼身后的侍女,

厉声,“还愣着干什么?!”

侍女踌躇不前,君后一年前再是尊贵,此时也比不上皇帝的一个眼神。

君后在皇帝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权利了。

侍女们也跪了下来,哭着磕头。

君后再无方才的平静端庄,形如疯子,“你们也想死?!”

李乐童不想再看君后疯下去,冷声,“够了。”

小太监和侍女们都不安地停了下来,唯恐听到皇上的下一句话就是把他们拉出去杖毙。

皇上并不比君后和善多少,皇上登基后处置的宫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

君后见他的侍从都听皇帝的话,闭了闭眼,恢复冷静,又坐回了软塌上,好似刚才的事都没有发生,“皇上来找本君,可有什么事?”

李乐童看了眼头破血流的小太监,也没打算把话挑明,只是简单的下了命令,“君后寿安宫的宫人都年迈了,朕担心他们伺候不好君后,特意派了新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