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赠玉
年少赠玉
第二天一早,当赵扬睁开眼时,谢逢已经坐在一旁燃起了篝火,两只也乖巧地蹲在一旁烤火。
他颇不好意思地赶紧爬起来,装模作样地溜达了一圈,望了眼仍被雪封住的洞口,回身凑到火堆前忧心忡忡地坐下。
“怎么了?”谢逢一边拨拉着火苗,一边擡头看他。
“没什么。”赵扬怔怔望着火苗,“就是想到我们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谢逢拨拉着火苗的手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赵扬看谢逢的神色,心里懊恼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急呼呼地安慰道:“我昨晚一晚上没回去,我父亲肯定已经派人来找我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他重重点了个头,仿佛这样父亲派的人就一定能找到他们似的:“你想,我们遇上雪崩都能找到地方躲着,肯定是福大命大。”
也不知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
谢逢点点头:“说得对。”又起身从包袱中拿出了四个馒头,架在火上烤。
赵扬和两只小兽围在跳动的篝火旁,早已饥肠辘辘,像嗷嗷待哺的小鸟,等着谢逢老母亲的喂食。
狐貍这次没有再让了,叼着馒头跳到了洞里那处最高的岩石上,蹲在那里慢慢地啃。白虎早就咔咔几口把自己的那份馒头吞了干净,擡头望了望狐貍,决定往赵扬的身边凑。
他好笑地看着这只虎,伸出空的那只手摸了摸它后颈上的白毛,便毫不犹豫地将剩下的馒头全塞进了自己嘴里,又伸手指挥着白虎去找谢逢:“他啊里还偶。”
白虎眨着圆溜溜眼睛可怜巴巴望向谢逢,谢逢摇摇头示意不可以,白虎彻底蔫了,呜地一声趴在地上,看着可怜极了。
可赵扬才不会同情它!就是这个家伙昨天偷走了自己的半个馒头!
他把嘴里的馒头吞进肚里,满足地拍了拍手。
但是晃荡到了中午,他想吃肉了。
谢逢还在打坐,看着短时间不像要起来的模样。
赵扬看着眼前睡得正熟的狐貍和白虎,摸着下巴思忖:“到底先吃哪只比较好?”
不期然间,耳边竟捕捉到“咻”的一声空气被划破的细响,他猛地擡头,从洞顶那处洞口坠下一物,“咚”地砸在洞底,把两小只吓得慌忙蹦跶至一旁。
竟是一只洁白的雪雀!
他快步跑过去拾起雪雀,见一颗小石子正中鸟腹,嵌在肉里,黏腻的热血流进了腹部绒毛,原来这只雪雀是被石子一击毙命!
还能是谁干的!他猛地回头望向谢逢。
谢逢已然起身,看着他手中的雪雀温和一笑:“中午可以吃烤鸟肉了。”
不是……他抱着鸟要哭了……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
重点是——你武功到底有多厉害,竟然可以听音辨位把鸟给打下来?!
要知道,他三岁开始习武,勤学苦练十二载,可连顶上有只鸟飞过都没听出来!
赵扬手里抓着雪雀,环视一周。
既然是谢逢打下来的,他总不好自己什么都不干,让人家再把鸟毛拔了烤好给他。
赵扬咳了声走到老虎跟前。
是时候让饭量最大的做点贡献了。
“来,把鸟毛啃了。”他把雪雀推到白虎面前,吩咐道。
虎崽瞅了眼那只鸟,嘴一张,口水漏了出来。
他赶紧把雪雀缩回来,真让这只虎下嘴,恐怕最后到他手里的就只剩鸟毛了。
他又看了眼狐貍,狐貍一双眼正贼溜溜地盯着他手中的鸟。
……
他只得把视线又转回了谢逢。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恍惚间似乎看到谢逢正对着他笑。
可再定睛一看,谢逢明明是板个着脸,伸出手对他说:“拿来吧,我去处理。”
应该是他自己太心虚,太过杯弓蛇影了。
他赶紧从善如流把雪雀扔给谢逢。
谢逢去外面的洞找了个角落把鸟毛拔了,又拿出短剑划开鸟腹,取出石子,就着洞口的雪水把鸟清洗了干净。
动作熟练利落,赵扬不禁有点钦佩,谢逢不光武功厉害,拔毛、烤肉也俱是精通。
鸟被钎子插好架在了火上,被谢逢翻滚着身子烤着,火堆里噼里啪啦不时窜出点火星。赵扬望着那兹兹冒出来的油,摩拳擦掌。
雪雀看着个头不大,没想到肉还挺多,火候地道,烤得喷香扑鼻。
狐貍得了一只翅膀,拉去了进食专用地啃得正欢;白虎崽扒拉着一只鸟腿,舔了又舔,不舍得吞进腹中;谢逢把另一只鸟腿和翅膀递给了赵扬,自己则在那剔鸟肋骨上的肉。
赵扬吃得有些羞愧,从打鸟到拔毛到烤好,他什么都没做还得了最好的部位,而一直忙个不停的却只能啃肋骨。
这位兄台真是金玉其外,又金玉其内,秀外慧中啊。
虽然两个人加两只兽同分食一只鸟,也就只能算是打打牙祭,但两天下来,好歹算是开了荤腥,赵扬表示很满意。
当日下午,已经凌乱不堪的岩壁上又多了一幅打鸟图,照例是熟悉的简笔画风格。
十五岁的他边画边想,若是有朝一日有人看见这些画,定会知晓曾有两位前辈于此洞中,不惧命运,努力抗争,奋力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