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宋观唐 作品

关山月(十)(第2页)

燕祁跳下马车,注视前方越走越走的刘元乔,招来孤臣吩咐道,“派两个人跟着他,他不熟悉这里,免得走丢了。”

“是。”

燕祁用另一只手触摸被打过的手背,心中又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刘元嘉他怎么越来越像个女人?

淖荒绿洲上有一大片树林,刘元乔下了马车后,头也不回地往树林内走去。

走到她自认为身后的目光都看不到的地带,才停下脚步。

找了一块光秃秃的石头坐下,刘元乔便开始后悔。

她实在太冲动,哪怕再不耐,也该好声好气地将燕祁王请出去,而不是挥手去打他。虽说打得是手背,那人家怎么着也是图勒王不是!

她的处境,说的好听点,是和亲,是来给燕祁当王后,其实跟个质子大差不离。寄人篱下,又隐瞒身份代嫁,更应该谨慎些,可是她自来到王庭,已经惹了燕祁三四五六七八回不止。

燕祁如今是顾及她身后的大魏,没动她,可保不准把他惹急了,他暗中动一动手脚,她身份一旦暴露,与同她一起来图勒的那些人便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此,刘元乔心中的后悔便又多几分。

她干嘛要替嫁,直接将刘元嘉扔上马车不行吗?

她冲动之举,将知情的不知情的,全都绑上了贼船,牵一发动全身,她这边出了意外,在图勒的,不在图勒的,都逃不了干系。

可她这么做,一开始分明也是为了荥阳王府,为了阿爹,为了阿娘,为了阿兄。

两种矛盾的思绪互相拉扯,在加上想到荥阳,牵出了思乡之情,刘元乔鼻子一酸,委屈地落下泪来。

起初还是默默流泪,等到春芜寻过来时,刘元乔见到自己人,心中的委屈愈来愈多,将头埋进臂弯中有一声没一声地抽泣起来。

她不敢放声哭,怕哭得控制不住,露出了自己的本音,惹人怀疑。

“君侯~”春芜手足无措地站着。

她知道翁主的委屈,但是她无计可施。

“你替吾挡着些,别被人瞧见。”刘元乔抽泣的间隙,还不忘叮嘱春芜。

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英气,更加贴近刘元嘉的容貌,所以每日都令春芜为她用妆修饰,这一哭,怕是妆都没了。

夕阳落下,星斗漫天。

燕祁抱臂看向树林,“承平侯怎么还未回来?他都待里面一日了。”

要不是他派去的士兵每隔半个时辰回来禀报一回,燕祁差点怀疑人被北图勒掳去。

“你,去树林中查探,看君侯还在不在?”燕祁随意指了一个路过搬东西的士兵,刚吩咐完,转念一想,又道,“算了,本王亲自去吧,孤臣,拿火把来。”

拿上火把,燕祁便要往树林那边走,孤臣跟在她身后,被她阻止,“本王一个人过去,他大约不想多一个人看见他现下的模样。”

“可王汗……”

孤臣想说一个人不安全,可燕祁执意不让他跟,他只好留在营帐这里。

春芜擡头仰望夜幕,再次劝道,“君侯,该回了,再待恐怕树林里有危险。”

刘元乔也想回,可是她妆哭没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吾这个样子,能回吗?被瞧见了怎么办?”

说着,打了个哭嗝。

燕祁循声找来。

春芜指了指不远处的火光,“君侯,有人来了。”

刘元乔急忙埋下头去。

燕祁找到刘元乔主仆时,看见的便是一人站着,一人埋头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