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宋观唐 作品

雁城春(六)(第2页)

将近年关,府中府外大小事务纷繁复杂,荥阳王妃忙得脚不沾地,乍见刘元乔没在西泠台睡觉,还着实愣了一会儿,随即喜笑颜开,“阿乔怎么今儿愿意出来了?快过来,夏芷,去给翁主取……”

刘元乔将取来的木简重重放在荥阳王妃的书案上,“阿娘,女儿想学管家。”

荥阳王妃抚上刘元乔的额头,也不烫啊,看来没发烧,她迟疑地开口问道,“阿乔,怎的忽然想起要学管家?”

刘元乔并不想说是因为自己闲得慌,于是编了个说辞,“因为看阿娘操劳府中诸事,着实辛苦,便想着替阿娘分担些。”

荥阳王妃满腹狐疑,却不显山不漏水,“也好,你如今也十七,翻了年便十八,是时候学起来了,阿娘就先教你如何看账册吧。”

荥阳王妃从一摞账册中翻找出西泠台的那一册,说道,“这是你西泠台的账册,今岁西泠台花销不多,看着也简单,你就从这一册开始吧。”她一边为刘元乔讲解账册中的各项门道,一边暗中留心刘元乔的情形,于是越留心越是心惊,刘元乔还真的是在用心学。

这可不像她原先的那个女儿。

不过荥阳王妃当下没说什么,命人在自己的书案边上给刘元乔也支了个书案,每日她处理府中事务,接见仆役,都在刘元乔在一旁看着。

如此过了七八日,这七八日里,刘元乔竟一日都未曾懈怠过,日日卯时起身,卯时三刻一准会到醒月楼,而后辰时开始看账,不仅看账,连年节府中各项人员调派,府外各方节礼走动也跟着一道学,时不时还给出自己的意见。

倘若放在以前,荥阳王夫妇会欣喜于幺女终于洗心革面,可放在现在,他们不仅不欣慰,反而格外发愁。以前盼她自律,可真要自律起来,他们又很害怕,尤其在见过刘元乔连着三个时辰坐在书案前不曾动过一次后,这份害怕便加剧成了恐惧。

事出反常必有妖,荥阳王夫妇几乎能够确信,刘元乔定是遇到了什么才会性情大变。

“她从图勒回来就不大对劲,”荥阳王分析道,“缘由恐怕在图勒啊!”

荥阳王妃担忧得鬓发都白了好几根,“你说阿乔是不是在诓我们,她说她在图勒过得不错,或许她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才若此说的。”

“你是说燕祁王虐待她了?”荥阳王仔细回忆吉翁交代的一些事,“不能吧,燕祁王不是为了救她都跳崖了吗?”

荥阳王妃猛地看过来,“跳崖?什么跳崖?王上莫不是有事瞒着妾?!”

荥阳王自知失言,借口还有事务需要处理,便想溜,被荥阳王妃拦住了去路,“王上不是说,吉翁是在雁城寻回的阿乔吗?难道另有隐情?!”

“嘘!你小声点!”荥阳王指了指窗内,“你生怕阿乔听不见吗?!”

荥阳王妃深吸一口气,“去酿闲堂!”

在荥阳王妃的威逼利诱下,荥阳王忍不住将自己所知倒了个干净,末了,还强调,“吾就知道这么多,别的真没有了!”

荥阳王妃用目光将荥阳王上下扫视一番,“妾姑且就信了王上,”说吧转身朝外走去。

“哎!你去哪儿?”荥阳王追上来,“你不会是想去和阿乔当面对质吧?!”

荥阳王妃停下脚步,“什么叫对质,妾是同自己女儿谈谈心。”

刘元乔正全神贯注地看账,忽然左右两侧各出现了一个人,她左看看,又看看,“父王,阿娘,你们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