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春(十九)(第2页)
郑媞脑中一片混乱,她听着刘遂的话,看着刘遂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只从他坚定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点,他不是在同她商量,他是志在必得。
可他,想得到什么?
郑媞隐隐觉得,刘遂不是在说孩子,她不懂,她还能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快到午时,被伤口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刘元乔忽然发起了高烧,烧得晕过去之前,她还不忘让秋芃处理好她的那支暗藏锋刃的金簪,免得被人发现。
荥阳王在长春殿急得团团转,他们倒是想去请太医,可是太医全都被掬在宸极殿,他们派出去的婢女在宸极殿外被范常侍给拦了回来。
荥阳王妃坐不住,一拍案几,“太医不行,那我们去外头请人给阿乔问诊呢?总不能陛下不给,我们就在这干坐着等吧?!我们能等,阿乔都烧成了那样哪里能等?!”
荥阳王此刻也满腹埋怨,他一退再退,一再忍让,现在陛下连个太医都不愿意给,就算崇德殿之事有蹊跷,那也不能做得这么绝不是?
“父王!母妃!阿乔如何?”刘元嘉匆匆忙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长春殿,“阿乔呢?阿乔怎么样?”
荥阳王一把拎着险些摔倒的刘元嘉,“你怎么来了?”
刘元嘉现在名义上是图勒那边的人,擅自进入宗亲寝殿并不合规矩,何况眼下崇德殿的案子还没结束,诸臣宗亲明面上都要避嫌。
“父王,如今上林宫乱成了什么样您没瞧见吗?”刘元嘉抖抖手里的包袱,“哪里还有人管合不合规矩!儿是来送药的。”
荥阳王妃一听有药,急忙走过来,“你哪里来的药?”
刘元嘉当着荥阳王夫妇的面将包袱打开,“问阿慎要了一些,他们行伍中人,受伤是常事,已经习惯了随身备药,他说这药对刀剑划出的伤口很管用,”刘元嘉看到包袱中药瓶的数量,犹豫了一下,他怎么记得阿慎给的是两瓶?这第三瓶何处来的?难道他记错了?
荥阳王妃没注意刘元嘉的疑惑,“这药是外敷还是内服?”
“黑屏的内服,其它外敷。”刘元嘉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解了,“快给阿乔试试吧。”
垂拱楼里,燕祁面窗而立。
刘元嘉走了有一会儿了,她猜想,孤臣应当很快就会回来。
果然,不出片刻,孤臣就出现在她身后,“王汗,君侯已经将药送去了长春殿。”
“他没有察觉出异样吧?”燕祁问。
“没有。”
垂拱楼下的长廊中,宫人正在陆续撤换廊下宫灯里的蜡烛,有个小宫娥手抖,将取下的宫灯摔落在地上,吓得她跪地讨饶。
摔落宫灯的宫娥并未受到处罚,她的同伴用一只相似的宫灯替她遮掩了过去。
宫灯悬在廊下,从燕祁所站之处俯视,恰好能够看见蜡烛顶端若隐若现的暗号。
“同昌王侧妃的事,不用再查了,”燕祁开口说道,“这里是上林宫,若我们做得过于明显,会引魏帝怀疑。”
“是。”
燕祁注视宫灯片刻,说,“今晚,本王要离开一趟,你不用跟。”
夜深人静,月色昏暗,酌园树影重重,形如鬼魅。
依旧是那一处地方,依旧是那一个人。
“上林苑中出了那样大的事,魏帝恐怕正焦头烂额,姨母不在宸极殿陪伴君侧,反而故地重游,”燕祁慢慢走过去,望着梁夫人的背影,“还是在这阴气极盛的午夜,姨母难道就不害怕?”
梁夫人漠然转身,脸上用浓重的粉黛遮了,却遮不住她眼底的乌青,“吾冒险出行,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可真是吾的好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