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夜黑不好办事(第2页)
“张公公?”太上皇后的声音冷下来,“老身倒想听听,你为何要偷贵妃的步摇,还要栽赃给一个绣娘?”
张公公抖得像筛糠,从袖中掉出个纸包,里面的金粉撒在地上,与承瑾绣篮里的金线粉末融成一片。“是……是贵妃让我做的!”他忽然哭喊起来,“她说只要让姜绣娘背上贼名,就能把她赶出宫去,再也没人能查出……查出竹林里的事!”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静水,韦贤妃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茶沫溅在石青色的袖口,晕出的痕迹竟与那日焚纸炉边的纸衣针脚重合。
“竹林里的事?”太上皇后抬眼,目光如炬,“老身倒想知道,中元节那日,你在大相国寺的竹林里,烧了些什么?”
“奴婢知道烧了什么。”夏枣忽然开口,声音虽抖却很清晰,“那日我跟着姜绣娘去偏殿,看见张公公往竹林里跑,怀里抱着个账本,上面记着‘金兵营’、‘粮草’……”
“你胡说!”贵妃猛地站起来,金步摇撞在案几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那是……那是戏班的账目!”
“是吗?”承瑾从绣篮里取出个东西,是片被火燎过的纸角,上面还留着半截墨迹,“这是奴婢在焚纸炉边捡到的,上面的字迹,与太医院给金军使者开的药方笔迹一模一样。”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只有檀香在炉里明明灭灭。
太上皇后看着那纸角,忽然叹了口气:“难怪近来禁军的粮草总不够用,原来是有人偷偷送给了金人。”她看向韦贤妃,“那日你在竹林里敲的铜铃节奏,是金军的暗号吧?三短一长,代表‘今夜可行’。”
韦贤妃放下茶盏,石青色的衣袖垂落,露出腕间的玉镯——那镯子内侧刻着个极小的“金”字,与纸卷上的笔迹如出一辙。“太上皇后明鉴,”她忽然笑了,“臣妾不过是想试探试探谁是内奸,没想到真钓出了鱼。”她看向承瑾,“姜绣娘那日往普渡幡上绣的‘生’字,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原是在给禁军报信,对吗?”
承瑾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上面还沾着金线的粉末。那日往幡上添最后一针时,她确实故意把笔画拖长,只是……她哪知道报信这等事。
“来人。”太上皇后放下佛珠,声音沉稳,“把张公公和贵妃带去刑部,彻查通敌一事。”她看向承瑾,目光柔和了些,“你那半只渡船荷包,该补全了。”
承瑾握着荷包的手微微发烫,青灰色丝线上的“姜”字在烛火里泛出微光。她忽然明白,那日韦贤妃的侍女送来的河灯,纱纸上的半朵玉兰根本不是补绣。
七月三十的夜里,绣房的窗棂被风吹得轻响。
七月三十,是阿婆的生辰。前两月为了赶制绣品,弟弟承明的生辰是在她心里默默地祈愿对弟弟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