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不怕冷 作品

第七十章 惊魂之夜(第3页)

“夜太黑,没看太清……差一点丢了性命。”赵桓叹道,“你实话实说,那奴才就是跟踪你追杀你,朕定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你……”

“那是蝶贵人……”承瑾将“她可是你枕边人,你会为与你同床共枕过的妃子撕破脸,奴家日后岂不是一样死无葬身之地?”硬生生咽进肚子里转而说道:“奴婢在入宫那天,文绣院女官徐七娘教奴婢,在宫里,真话要藏三分,假话要裹七分。”

赵桓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道:“文绣院的徐七娘教你的话,虽能保一时周全,却护不了一世。这宫里,有时真话比假话更有力量——前提是,说真话的人有足够的底气。”

他转身离去的瞬间,承瑾抬头望了一眼,只见他斗篷的下摆扫过石板路,带起几片枯叶,身影很快融入浓重的夜色里。

回到屋中,承瑾对着铜镜涂抹药膏,手肘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心里却比伤口更乱。她摩挲着那只瓷瓶,忽然想起三日前在龙德宫偏殿,太上皇后拉着她的手说:“丫头,这宫里的水太深,可别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死子。”

那时她不懂,此刻却隐隐明白了——这后宫从来不是争风吃醋的戏台,而是连着前朝、关乎家国的暗战场。她低头看着自己素净的手,这双手每日拂拭太上皇后的书卷、研墨铺纸,可若真到了生死关头,能否握住属于自己的底气?

窗外忽然传来几声夜鸟啼鸣,承瑾吹熄烛火,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黑暗中,她仿佛又看到廊桥上的刀光、蝶儿惨白的脸,还有赵桓那双藏着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睛。

天快亮时,她终于朦胧睡去,梦里竟是徐七娘在文绣院教她们描花样子,徐七娘说:“描花要先定好骨,做人也一样,骨头立不起来,再好的颜色也撑不住。”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时,承瑾猛地睁开眼。她起身走到妆台前,对着铜镜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插了支最普通的木簪——从今日起,她不再是那个只懂藏真话、裹假话的小宫女了。

三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承瑾想起瑶华宫老道的话:“命里三尺,难求一丈。但求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第二日,宫里传遍了蝶儿被禁足的消息。有人说她私通金人,有人说她惹怒了皇上,唯有承瑾知道,这场风波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序幕。

她坐在窗前绣完最后一针百花图,将画轴藏进床底暗格。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风里已经有了冬雪的气息——她知道,汴京的冬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