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流离失所(第2页)
“不会的!”姜承瑾打断她,声音却有些发虚,“陈柏武功好,一定能平安过来的。到了临安,我们就能找到他了。”可她心里也没底——江上风大浪急,金军又在沿途搜查,陈柏能否躲过追兵,谁也不知道。
第五日清晨,船终于抵达临安城外的码头,可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心凉半截。码头上挤满了从各地逃来的流民,有的搭着草棚,有的直接睡在地上,孩子们瘦得面黄肌瘦,手里拿着发霉的饼子啃着。官府的人在远处维持秩序,却根本顾不过来,偶尔有粮车经过,立刻被流民围得水泄不通。
“这就是临安?”春杏喃喃道,眼里满是失望。她们原以为临安是安全的避难所,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光景。
姜承瑾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让姑娘们先歇着,自己则去打听消息。一个摆摊卖草药的老丈告诉她,金军虽然还没打到临安,但朝廷为了筹集军饷,已经开始向百姓征收重税,不少百姓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安置流民了。“小娘子们,你们要是有手艺,或许能在城里找个活计,不然在这码头,迟早得饿死。”
姜承瑾谢过老丈,回到角落时,却没看到陈柏的身影。她心里一紧,又沿着码头找了一圈,问遍了同行的流民,都说没见过一个穿副将铠甲、拿长枪的年轻人。秦护卫也帮着打听,可直到天黑,都没有任何消息——陈柏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半点踪迹。
“会不会……他没跟上船,被金军抓了?”晚儿小声说,话刚出口,就被阿桃瞪了一眼,可她眼里的担忧,却和所有人一样。
姜承瑾坐在地上,怀里揣着那支桃花银簪,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想起陈柏在石桥边转身的背影,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不愿意相信陈柏出事了,却又找不到任何他平安的证据,只能抱着一丝希望,在临安城里继续寻找。
接下来的日子,姜承瑾带着姑娘们在临安城的东南角找了个废弃的破庙住下。破庙屋顶漏着洞,墙角结着蛛网,只有一尊破旧的佛像立在中间。为了活下去,姜承瑾带着姑娘们接些绣活——绣帕子、绣荷包,给城里的绣坊做零工。丝线不够,她们就去街上捡别人丢弃的碎布,拆了重新染色;没有灯油,她们就借着窗外的月光绣,手指常常被绣针扎得满是伤口。
姜承瑾每天绣完活,都会去城门口打听消息,问往来的士兵和流民有没有见过陈柏。可每次得到的都是摇头——有的说见过不少宋军将士战死,有的说见过被金军俘虏的士兵,却没人见过那个拿长枪、姓陈的副将。有一次,一个从扬州逃来的士兵说,他在石桥边看到过一个宋军将领带着几个人阻拦金军,最后寡不敌众,被金军围了起来,至于死活,他也不知道。
姜承瑾听到这话时,差点晕过去。她扶着破庙的门框,眼泪止不住地掉——那个在石桥边转身的背影,难道真的成了永别?她掏出怀里的桃花银簪,簪头的桃花已经被磨得有些模糊,就像她对陈柏的记忆,虽然清晰,却再也触碰不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安城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金军虽然暂时没有南下,可朝廷的猜忌却越来越重,开始收缴民间的兵器,甚至连抗金的言论都不许提及。姜承瑾她们的绣活也越来越少,绣坊老板说,官府要征调丝线做军帐,以后怕是不能再给她们派活了。
晚儿的病渐渐好了,也跟着一起寻找陈柏的消息。有一次,她在城门口看到一个穿宋军铠甲的士兵,身形和陈柏有些像,她急忙跑过去,却发现只是认错了人。那士兵看着她失望的模样,叹了口气,说:“姑娘,别找了,这乱世里,能活着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