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晓阳与李朝阳 作品

第1034章 胡延坤艰难表态,县政府大局为重(第2页)

我微微颔首致意,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而深远:“同志们,东洪正处在一个爬坡过坎、滚石上山的关键时期。摆在我们面前的任务异常艰巨。解决石油公司问题,刻不容缓!保障平水河危桥改造工程顺利推进,刻不容缓!扭转农业生产被动局面,刻不容缓!加强干部队伍建设,转变工作作风,刻不容缓!所有这些工作,都需要一个坚强有力、步调一致的领导班子,都需要一支忠诚干净担当的干部队伍,更需要人大、政协以及社会各界同心同德、鼎力支持!我们真诚欢迎人大、政协依法监督,建言献策。”

我环视全场,语气放缓,但分量不减:“各位老领导、老同志,你们是东洪的宝贵财富,是东洪发展的见证者和推动者。你们的经验和智慧,是县委县政府决策的重要参考。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关心支持县委县政府的工作,继续发挥优势,积极建言献策,共同把东洪的事情办好,把东洪的发展推向前进!”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胡延坤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延坤主席,玉生同志还在医院,你要多保重身体。县委县政府也会高度关注石油公司职工队伍的稳定工作,妥善解决他们的合理诉求。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一定能克服眼前的困难,迎来东洪改革开放事业更加美好的明天!”

短暂的停顿后,我沉声道:“我就讲这些。进京书记,你看?”

刘进京立刻会意,朗声道:“同志们!朝阳县长的重要指示,高屋建瓴,语重心长啊,既肯定了大家的意见,又为我们下一步的工作指明了方向,特别是朝阳县长提出的四个刻不容缓,大家一定要深刻领会,认真贯彻落实!今天的座谈会到此结束。散会!”

“散会”二字落下,会议室里凝固的空气仿佛瞬间流动起来。有人长舒一口气,有人开始收拾笔记本,有人低声交谈。那几位副主任们,虽然表情各异,但眼神中那份顽固的对抗已然消散。

韩俊快步走到我的身后,为我拉开了凳子,我主动走向人大的王副主任,伸出手与王副主任握了握手道:“王主任啊,感谢人大对政府工作的支持啊。”

刘进京道:“县长啊,王副主任这些年是一直在人大工作,经验丰富啊。”

我深知公开表态支持不一定真的支持,还是要与人大的主任单独谈话,拉近关系,增进感情,我做出请的姿势,说道:“王主任啊,这样,我们在聊一会儿……”

县四大班子都在一个大院,只是划分了不同的办公区,进入了单独的谈话环节,胡延坤就回到了办公室,推开自己县政协主席办公室的木门,火炉已经熄灭了,一股混合着陈旧文件、劣质油墨和冬日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胡延坤走到火炉旁,看火炉里没有一丝炭火,全是炭灰。胡延坤心里暗道:“这办公室的人也是看人下菜,连火炉子都不添煤了。”

胡延坤倒也觉得正常,他反手锁上门,拉上了窗帘,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重重地陷进那张宽大的皮椅里。军大衣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那件刺目的红色毛衣领口,此刻却衬得他脸色更加灰败。

“退钱…” 这两个字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思绪。儿子胡玉生手里攥着的那批油,是翻身的本钱,也是催命的符咒!到底有多少,胡延坤不清楚,但数量肯定不会少,不然也不可能公安机关都盯上了。一旦暴露,那金额…胡延坤不敢深想。他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太清楚那个数字意味着什么了,别说私吞,就是投机倒把罪,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枪毙都够了!他猛地闭上眼,太阳穴突突直跳。

“示好?转正?” 另一个念头更让他不寒而栗。李朝阳和田嘉明现在对他客气,甚至利用他在人大会议上压服反对派,无非是因为他们两人都面临着“转正”的关键时刻——县长要坐实,公安局长要正式任命。一旦过了这个坎,尘埃落定,手握大权,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温和”吗?“领导的话最不可信!”

胡延坤在心里清楚,乱了,已经乱了,证据太多了,县里迟迟没动手,肯定是这个原因了,老黄死了,要是他老胡再死了,县长必然提前下课。所谓的“高度关注”、“妥善解决”,不过是稳住他,榨干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漂亮话罢了。秋后算账,是必然的!到时候,他胡延坤连同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是最好的祭旗对象!

他越想越绝望,手指神经质地抠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砰!砰!砰!”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也瞬间打断了胡延坤绝望的思绪。

“胡主席!胡主席在吗?开门啊!”

“胡主席!您在里面吗?给个说法吧!”

“就是!强子妈的钱都退了,我们的钱呢?我们也是血汗钱啊!”

“开门!胡主席!您不能这样啊!当初可是玉生拍着胸脯保证的!”

门外嘈杂的叫嚷声、质问声混杂在一起,像一股汹涌的浊浪冲击着门板。胡延坤脸色瞬间煞白,他知道是谁来了——那些砸锅卖铁、东拼西凑,把钱送到他儿子胡玉生手上,指望买个“铁饭碗”的石油工人家属!

“胡主席!您行行好!我们两口子攒了半辈子啊!”

“我爹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您不能让我们血本无归啊!”

“胡玉生收钱的时候可痛快!现在装死躲医院?您是他爹,您得管啊!”

声音越来越激烈,拍门声也越来越重。胡延坤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冰凉,手脚发麻。手中抓着的报纸揉成了团,暗骂道:“这娘们,收钱的时候,大腿都拍肿了保证谁也不说,妈的,才收了钱,就他娘的把自己卖了!”胡延坤气的浑身哆嗦,你们是棺材本,谁又不是棺材本?

他不敢出声,更不敢开门。强子妈那笔钱,是他家咬牙垫付的!就那么一个特例,就成了现在这些人围攻他的理由!他拿什么退?胡玉生那边油还没卖掉,就算卖掉,那钱能见光吗?敢拿出来退吗?

“胡主席!我们知道您在!您躲着也没用!”一个尖利的女声带着哭腔,“看门的人都说了,看见您回来了!您今天不给个准话,我们就不走了!”

胡延坤捂着胸口,感觉一阵阵窒息,心里一阵绞痛。胡延坤是有心脏不好的毛病,随身都带着速效救心丸,胡延坤将药拿在手里,犹犹豫豫,这药要不要吃,堂堂县政协主席,东洪曾经呼风唤雨的人物,此刻竟被一群走投无路的工人堵在办公室里,像过街老鼠一样不敢见人!巨大的屈辱感和现实的困境,几乎将他压垮。胡延坤想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想着,自己就算是死了,和老黄一样,又能如何。

田利民和吕振山两个人,坐在面包车上,两人都手里夹着烟。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胡延坤办公室门口站着七七八八的工人,看着眼前这位曾经是他们最大靠山、东洪“八贤”核心的胡主席,竟被一群讨债的底层工人堵在办公室里,狼狈如斯,连门都不敢开……他们心中那份“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侥幸,那份“原来你胡延坤也有今天”的扭曲快意,竟然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俩人远远的看了一会,这胡延坤到底是没有开门,便轻踩油门,慢慢的将面包车开出了门外,生怕让现场的工人注意到,这车是县石油公司的。

直到汽车开出县政府大院,吕振山看着亲自开车的田利民,叹了口气道:“咋个看着胡主席,比我们麻烦还大?咋要钱的都要到他的门上来了。”

田利民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说道:“这,这事闹大了,可是牵扯的人多啊,县里谁这么流氓,咋想着让这些人来退钱啊,这不扯淡嘛,让咱们群众斗群众,这工作还咋干,你告诉我还咋干。”

吕振山用手拍了拍面包车的玻璃,说道:“这个牵扯到的干部,可是多了去了。人事、财政、组织部门,这个太流氓了。”

田利民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夹着烟,心里万千思绪,胡延坤的麻烦,比他想象得还要大,还要直接,还要…丢人现眼。他这座山,似乎比他们预想的崩塌得更快、更彻底。

中午的时间,与人大的几个领导谈了话,回到了县委食堂吃午饭,在门口的时候,就遇到了杨伯君和廖文波,俩人在食堂门口低声交流着,我看着俩人,估计又有了新的进展。

我看着人大的几位领导说道:“各位领导啊,你们啊,先去吃,我说几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