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工地考察的陶土地质层模型构建(第2页)
赵环的铅笔突然在她画的螺旋线上打了个叉:“半径要控制在三百毫米内,否则会影响钢结构承重。”他取过计算器,按键声里弹出一串数字,“而且陶环的壁厚得是渐变的,从外向内递减零点五毫米,才能平衡自重产生的应力。”
郭静抢过计算器往桌上一扣,抓着他的手按进标本瓶里。-4.7米的黄土裹着冰凉的湿气钻进指缝,她盯着他突然绷紧的手腕肌腱:“别用毫米说话,用这个。”她把他的手掌翻过来,让掌心贴着瓶壁上的刻度线,“感觉一下,从地表到基岩的距离,其实刚好是你虎口到指尖的长度。”
暮色漫进监理室时,他们在铺开的勘察图上摆起微型陶土柱。郭静用不同比例的泥浆调和土样,赵环则用裁纸刀把泡沫板削成等高线模型。当最后一缕光掠过陶柱顶端时,郭静突然发现那些高低错落的土柱,竟和他图纸上标注的穹顶支撑柱位置完美重合。
“你故意的?”她捏着陶柱的手指顿了顿。
赵环正在给泡沫板刷白乳胶,闻言抬眼时,睫毛上沾着细小的白色颗粒:“结构力学里的最优解,往往和自然选择殊途同归。”他往她手里塞了把量尺,“比如你捏陶时总说的手感,本质上是肌肉记忆对重心的计算。”
郭静没反驳,把量尺别进帆布包侧面。她突然想起上周在他办公室看到的那本《会饮篇》,某页折角处写着“爱欲是在美中孕育的生灵”,铅笔字的力道在纸背顶出浅浅的凸起,像此刻她指尖下正在缓慢开裂的陶土。
挖掘机的远光灯扫过围挡时,赵环正蹲在地上调整最后一根陶柱。郭静忽然从背后抱住他,工装服上的水泥灰蹭到她毛衣前襟,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味,酿出某种类似窑炉预热时的气息。
“地基土的液限指数是三十一点二,”她把下巴搁在他安全帽的后沿,“而我的陶泥最佳含水量,刚好是百分之二十二点五。”
赵环的手停在泡沫板边缘,暮色在他耳后凝成半透明的琥珀:“所以呢?”
“所以,”郭静往他掌心塞了块温热的陶土,“我们需要找到这两个数字之间的等高线。”她感觉他的指腹突然收紧,把那块土捏成了不规则的星芒形状。
夜雾渐浓时,监理室的台灯下多了个奇怪的模型。六层陶土柱嵌在泡沫板的凹槽里,每层都用铅笔标着不同的压缩系数,最底层的灰黑色黏土里,郭静悄悄埋了片从工地捡来的碎瓷片——那是她今早发现的,边缘带着民国瓷器特有的冰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