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霜刃渡客」(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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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栋梁,眼见一代忠臣遗孤艰难向上爬去,自是相助。就连最初不甚愿意他入朝为官的先帝崔仲明,也迫于压力,不得不让了一步。
其后两年,他确实无比顺遂地做了一名四品武将。
那两年,岳丈提携、官员相护、夫妻和睦,曾一度让他犹疑,八岁时的记忆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明明记得真切,父亲马革裹尸还家后,朝中无一人做声质问帝王,刚立战功的夏州节度使为何毙命于皇城之内。
他叩求过无数曾与父亲交好的臣子叔伯们,求他们告知真相。可等候他的,是臣子府上关紧的朱门,是皇城外冰冷的石砖地。
而这一切,直到他二十岁那年升任三品,终于更接近权利中心时,才略略解开了这皇家密辛最外层的胞衣。
崔姣姣置身梦中,左手却仍旧紧握着青白玉。
夏夜燥热难耐,她每夜入睡后都不免皱着眉头,翻身几次,半醒着直到天晴。
后来,那孤身撑起阎氏门楣的小男孩如何了?
梦中,一个声音急切地问。
崔姣姣努力回想着书中关于上一代的恩怨纠葛,可越去探究,越是痛楚。
后来...
阎涣终于找寻到父母身亡之事的蛛丝马迹,揭开了这段触目惊心的谜底。那时他已阵前厮杀大小百余次,次次以血肉性命搏杀,为贺朝夺下不知多少座城池,如他父亲一般。
他终于凭着不可泯灭的军功,以及无可违拗的军权,加封万户侯。
那年,本就因疑心而多病的崔仲明倒下了,这世上终于再也无人可以压阎涣一头。
病榻身侧,阎涣身着紫袍,双目猩红,质问这堂堂天子,夏州节度使究竟为何而死?
他只附在阎涣耳旁说了八个字。
而后,暴毙。
那一日,阎涣提着长剑跨出崔仲明的寝殿,所有参与当年之事的臣子皆被斩杀。
皇城金雕玉砌的长廊染尽鲜血,飞檐遮天蔽日,溅出的红留下永久的血痕。自第一人起,阎涣身后所过之处,无不血染红墙。
帝王病逝,宫中丧钟长鸣,宫人叮咚地撞了一夜,不知究竟是哀悼朝阳的落日,臣子的毙命,还是为那死后连史书歌颂都无的夏州节度使阎垣,撞响这份迟来了十数年的哀礼。
也是自那夜起,阎涣未曾向外界辩解一字,只是几乎倔强地调遣军队,以他至高无上的权势压下百姓口中的风雨。
此后,这位血洗皇城,杀尽‘忠良’的万户侯,便成了人人惧怕的‘阎王’。
帝王独有一嫡子崔宥,时年八岁,在皇权党的拥戴力保下,和民间百姓的众口一词间,幼帝在阎涣的面前艰难继位,形同傀儡。
阎涣则迫使帝王封其为九千岁万户侯,人称千岁侯,自此遣散元老阁,再不设立二品上的实权官职。
而今,是他身居高位的第七年。
崔仲明死后,阎涣杀尽了曾对他父亲之死见死不救的臣子,近百人中,连及子孙妻女,无一幸免,全部处死。不仅如此,他在凌驾于帝王之上后,又设计害死了那个提携过他的岳父苏泉,他知道的太多,不能留了。
那位在书中都被几笔带过的苏若栖,得知真相后含恨而终,只留下她给阎涣拼死产下的独子阎良,撒手人寰。
良。
是否也有一瞬,你是想过要收手做个好人。
那声音不住地问,可无人回答。
阎将离实在穷凶极恶,可又太可怜,仇人寿终正寝,却留他无尽的恨,以至于一统天下后也无法割舍分毫,仅在位三年便猝然长辞了。
长恨长恨,奈何春夏东去,再不回首。
泪自脸颊滑落,枕上一片湿濡。苦涩混着酸咸一并被崔姣姣尝进了口中,如陈年的烈酒入喉,呛得她说不出半句话。
崔姣姣握紧匕首的那只掌心因紧张而潮热,丝丝热意暖化了青白玉的腰身,不再那样冰冷。
曾只在书中可怜过的那个人,如今竟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在阴鸷孤傲的设定下,赠予自己一把防身的利器。
阎涣,我想为崔瓷挣出一条活路,也想让你活。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