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觅 作品

80. 「夜半私语」(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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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眼观鼻鼻观心,谁不知道元珍皇后不只是个妇人。

曾几何时,是先皇后自荐于帝王麾下,位他出谋划策、斩断荆棘,而后也是她孤身入局,查清司州贪腐案真相,就连当年泗京决战,是她带兵截断地道。

如此女子死后留下的皇后之位,普天之下怕是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接的住,更没有人有资格承袭她的身份。

三更刚过,阎槐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他光着脚跑过长长的回廊,推开父皇的寝殿门。

阎涣正对着铜镜卸甲,胸前狰狞的伤疤在烛光下格外骇人。听见响动,他迅速披上外袍,却见儿子已经扑到床前,手里攥着个褪色的香囊。

“爹爹…”

“我梦见母亲了…”

阎槐抽噎着,见此情形,阎涣赶忙单膝跪地,粗糙的指腹为儿子擦去那满脸的泪痕。香囊里装着崔姣姣的一缕头发,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阎涣把儿子抱上龙床,掀开锦被时带起一阵风,吹灭了最近的那盏灯。黑暗中,他轻声讲起崔姣姣当年独闯宫殿,自荐为谋士的故事。

他语气轻柔,直到怀中孩子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五更天,大监发现皇帝又宿在了御书房,叹息着退了下去。原以为太子在侧,陛下能好好睡个整觉,不想刚安顿好太子,他又忙起了政务。

此刻,阎涣伏在案上浅眠,左手还按着本摊开的《水经注》,窗外渐亮的天光映在他的鬓角上,大监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还不到不惑之年的人,竟已生出白发。

“陛下,该早朝了…”

阎涣惊醒时,下意识去摸枕边的剑,待看清周遭陈设,他揉了揉眉心,从抽屉取出个小瓷瓶。那是太医院配的提神丸,药力极强,苦得让人清醒。

“太子可起了?”

宫人点点头,称:

“回陛下,殿下正在温书。”

阎涣点点头,起身时身子无法控制地晃了晃,大监要来扶,却被他摆手制止。

晨光透过窗纱,照在墙上的疆域图上,那里新添的朱砂标记,是一条崭新的运河路线。

阎涣抬手,轻轻抚摸着地图,口中喃喃道:

“姣姣,你说过要陪我复仇、助我夺权,与我一同走到这最高的位置上来。你说过,要做我的妻子,与我同生共死,看遍万里河山。”

“如今,大业已成、天下安稳,你却留我一人在此,将迢迢放在我身侧,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生不如死。”

他闭上眼,试图咽一阵酸涩。

“姣姣。”

“你食言了。”

帝王稳坐于书案之后,展开一张信纸,取一支狼豪蘸满墨汁。他心绪万千,胸中似有滔滔不绝的文字,只觉填不满这张薄宣。

许久,直到大监带着一众捧着朝服的侍女候在门外,提醒再不更衣便要误了早朝时,阎涣抬起头,望见门外庭院内那棵亭亭净直的槐树,是迢迢出世、夏朝建立后,他亲手种下的。而不知何时起,竟已有碗口般粗细。

他想起了《项脊轩志》。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矣,今已亭亭如盖。

接着,阎涣竟罕有地勾唇笑了。

姣姣,你说过于我生生世世,说过此生你绝不会像他人一般背弃我,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我会等你回来。

他想到此处,终于提笔,于信纸之上落下一句:

“姣姣爱妻,何日履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