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市试探与军用房车(第2页)
“索菲亚·罗曼诺娃?”维克多脸上的讥讽瞬间凝固了,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那双灰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捏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个名字,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冬宫修复实验室和那个盘踞在俄罗斯文化艺术界顶端的庞大家族,如同一块无形的寒冰,瞬间冻结了他脸上所有的傲慢和威胁。周围几个原本竖着耳朵、不怀好意靠近的身影,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也如同受惊的老鼠般,悄无声息地缩回了阴影里,连带着那些黏腻的窥探目光都收敛了大半。
阿列克谢适时地发出一声粗豪的大笑,打破了这瞬间的死寂。他“哐当”一声把喝空的伏特加酒瓶墩在桌上,震得那几个寒酸的勋章和水壶都跳了一下。他站起身,小山般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维克多僵硬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对方杯里的酒都晃了出来。
“哈哈!维克多,你这老狐狸,耳朵倒是挺灵!”阿列克谢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俯视着维克多,乱糟胡子上还沾着酒渍,眼神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戏谑,“不过,猫熊的门路,你这条地沟里的蛇就别惦记了!索菲亚小姐的东西,也是你能打听的?当心冬宫的特工把你那些见不得光的‘收藏’连锅端了,塞进他们擦地板的脏水桶里!”
他毫不客气地戳破了维克多那点心思,话语粗鲁得像用砂纸打磨生铁,带着赤果果的警告和鄙夷。_a-i/l+e·x^i?a*o~s_h`u_o~.\c¢o?m′
对面的维克多的脸色瞬间由僵硬变的铁青,再由铁青转向一种难堪的涨红色。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找回场子,但在阿列克谢那毫不掩饰的凶悍气势和“罗曼诺娃”这个大名鼎鼎的姓氏带来的巨大的压力下,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含糊的冷哼。
维克多猛地甩开阿列克谢的手,抓起自己的酒杯,像躲避瘟疫一样,转身挤进了旁边的人群里,连桌上那几枚被他故意视为“垃圾”的勋章都懒得再看一眼。
周围那些阴影里的目光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嗡嗡的背景音和远处雪粒抽打厂房屋顶的沙沙声。
阿列克谢嗤笑一声,抓起桌上那几枚勋章和水壶,随意地塞回怀礼辉的口袋:“走,猫熊。这地方的老鼠屎味熏得老子头疼,回去吧!以后你来这里就不用拘束了,你的名字会被他们传出去,而我和索菲亚作为你的朋友,会让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不敢随意乱动。”
阿列克谢那由废弃工厂车间改造的“钢铁巢穴”里,弥漫着熟悉的机油、火药、金属锈蚀和伏特加混合的气息。巨大的卷帘门哐当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窥探。昏暗的灯光下,角落里那辆拆了一半的BA-64装甲车骨架投下狰狞的阴影。
怀礼辉脱下厚重的外套,搓了搓冻得有些发木的手指。他从战术背包最内侧,取出那个用多层油纸和厚绒布严密包裹的长条状物体以及一副崭新的白手套仔细戴上。解开束缚,一层层剥开,最后露出的枪盒,让正在擦拭他那把缠着紫红色毛线的saiga-12霰弹枪的阿列克谢,动作瞬间定格。
灯光下,那支鲁格p08手枪静静躺在深绿色的绒布上,宛如一件沉睡的艺术品。枪身整体覆盖着一层华贵却不刺眼的暗金色镀层以及奢华的花纹,在昏黄的光线下流淌着温润内敛的光泽,绝非廉价电镀的俗艳。
枪身两侧
,精美绝伦的手工金银雕花藤蔓般缠绕蔓延——缠绕的玫瑰与带刺的荆棘交织,精细的卷草纹衬托着展翅的帝国鹰徽,每一道线条都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在金属表面形成微妙的光影浮雕。
握柄护片则是经过精细打磨的象牙贴片,温润的乳白色中带着天然的、细微的浅褐色纹理,如同凝固的岁月,触手生温,与冰冷的金属形成奇异的和谐。这不仅仅是武器,更是权力与奢华的象征,是那个疯狂年代顶尖工艺的冰冷结晶。
“嘶——”阿列克谢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像牛一样,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轻轻地放下霰弹枪,凑近过来,甚至下意识地在油腻的工装裤上使劲擦了擦手,才敢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却又在即将触碰到那象牙贴片时紧急停住,仿佛怕自己的粗糙亵渎了这份脆弱的美,转瞬阿列克谢跑到一边找到一副未使用过的白色手套,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又仿佛触了电一样缩了回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戈林的定制货?!老天……猫熊!你踏马挖到了戈林元帅的命根子?!这还是最稀缺的那一批!全世界不超过5支!”
怀礼辉点了点头,拿起手枪,沉甸甸的压手感透过掌心传来。
他熟练地退出弹匣——镀金的空弹匣,又拿起旁边那装着两个装满子弹的普通备用弹匣的包装盒,指了指包装盒里面的各种签字以及和手枪对应的编号:“手枪包装盒你看一下。这家伙做事倒是严谨,给自己留了后手。”
阿列克谢的目光死死黏在那支鲁格上,眼神炽热得像要把它熔化。“妈的……这种级别的货色,整个俄罗斯黑市乃至全世界十年都未必能冒出来一支!冬宫博物馆里也就摆着一支品相远不如它的!”
他猛地抬头,乱糟糟的胡子上还沾着机油,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赌徒看到绝杀底牌的狂热,“交给我!猫熊!老子给你找个配得上它的买家!绝对让你小子后半辈子不用再啃压缩饼干!”
怀礼辉看着阿列克谢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炽热光芒,那不是令人厌恶的贪婪,那是一种对待美好事物的尊敬和憧憬,心中了然。
他轻轻将鲁格手枪放回绒布上,然后将自己受伤的白色劳保手套脱下,那象牙贴片在灯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微光。“行,你办事,我放心。价钱……你看着谈。”
三天后,布良斯克郊外的寒风依旧凛冽如刀。一辆与周遭粗犷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豪华轿车,如同深海滑行的巨鲸,悄无声息地停在阿列克谢那“钢铁巢穴”的巨大卷帘门前。
车门打开,下来的是一位身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的中年人。他身形挺拔,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有着斯拉夫人特有的深刻轮廓,眼神沉静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自然流露出一种久居上位、浸润于深厚文化底蕴的雍容气度。他正是索菲亚的父亲,伊戈尔·罗曼诺夫。
阿列克谢罕见地换上了一件崭新合身的西装(尽管看起来扔像是一头无比滑稽的穿着西装的棕熊),脸上的胡子也似乎被仔仔细细的刮过,此刻他收敛了所有的粗豪,像一头在主人面前努力收起爪牙努力讨好的西伯利亚熊。
微微躬着身,引着罗曼诺夫先生走进他那充斥着金属、机油与火药味的王国。他刻意避开了角落里那堆散落的炮弹壳和拆了一半的装甲车骨架,脚步都放得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