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熊爪”登场(第2页)
大步流星迎上来,那蒲扇大的巴掌跟不要钱似地朝着阿列克谢的膀子和后背一顿招呼,拍得积雪都要震下来!“啪!啪!”“嘿!阿廖沙!” 瓦西里嗓门洪亮得能把冰凌震落,“你这熊崽子!又翻腾出啥神仙罐子古董了?非得把你‘熊爪’爷爷大老远请出来遛弯儿?”
“就是!伏特加呢?老子跑了两天冻土公路,嗓子眼儿里现在能搓出火星子来!快拿酒来灭灭火!” 伊万跟着帮腔,眼睛首往厂房里面瞅。
阿列克谢被拍得龇牙咧嘴,肩膀麻了一片,但眼里那高兴劲儿却是实打实的。他一边挥舞着同样结实的拳头“梆梆”回敬两下老伙计,一边扯着嗓子朝怀礼辉那边招呼:“猫熊!别愣着!把咱们那箱‘生命之水’扛出来给叔叔们暖暖肠子!”
就在这热乎劲儿刚起来当口,“吱嘎——”一声轻响,跟着拖车押车的铭牌越野车的副驾那扇看起来就很气派的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剪裁极其合体、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深灰色羊绒大衣,手上戴着柔软皮手套的身影踏了下来。¨比?奇-中¨闻·蛧/ !追!嶵*欣^蟑.截¨他没有瓦西里或伊万那样山岳般壮实,但站得笔首,肩线稳得像焊在地上的钢桩,周身散发着一股子长期掌舵巨轮才能淬炼出的令人不敢轻慢的沉稳气场。
灰白的鬓角衬着一张棱角分明、如同冷硬花岗岩凿刻出来的脸庞,两道深刻的法令纹和一双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把人心底那点盘算都扒拉出来的眼睛,明明白白昭示着几十载风霜洗练和执掌庞大帝国的冷肃权威。
下了车,他并未立刻看向正闹腾的儿子,而是像只审视领地的头狼一样微微眯起眼睛,那双鹰目冷静地扫过眼前这片破烂、沾满污泥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铁牛”和那台狰狞的“雪豹”,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一寸寸检验着儿子的“领地”。
最终,视线定格在儿子身上时,那份复杂,像冻土下暗涌的冰水,沉甸甸的,说不清是审视、责备,还是别的什么更厚重的东西。
刚才还喧闹的空气瞬间冻住了。正和阿列克谢笑闹的瓦西里和伊万也像被按了暂停键,嬉笑收敛,气氛如同陡然降温十度。
阿列克谢脸上那还未来得及荡漾开的笑容,像骤然泼了液氮。他几乎条件反射般“唰”地挺起了背脊,绷得跟一杆压满了火药、准备承受冲击的老式莫辛纳甘没什么两样。
那双总是闪烁着混不吝光芒的眼睛里,如今盛满了警惕和一丝极力想压下去却藏不住的窘迫感。他喉咙发紧地蠕动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想挤点声音出来,最终却只从绷紧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干巴巴的音节: “爸爸。”
这个词在冰冻的空气中仿佛砸在钢板上的石头,落地有声。
老安东尼·叶戈罗夫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了站在阿列克谢身边的怀礼辉,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更浓。
“这位就是怀先生?”老安东尼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标准的莫斯科口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是。”怀礼辉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伸出
手,“怀礼辉。感谢您和两位先生,还有‘熊爪’的支援。”
老安东尼的目光在怀礼辉布满老茧、沾着油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与怀礼辉轻轻一握。
力道适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克制。怀礼辉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目光的穿透力,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阿列克谢在电话里说,你们在斯摩棱斯克发现了su-76m?”老安东尼收回手,开门见山,语气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的质询,“证据确凿?”
“探测确认,初步挖掘发现车体碎片和绿色漆皮,特征吻合。”怀礼辉言简意赅。
“嗯。”老安东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目光再次扫过周围的“废铁”环境,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rvm那边的手续呢?”
“还在走流程。但我们等不起解冻。”阿列克谢忍不住插话,语气有些生硬。
老安东尼瞥了儿子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是这么莽撞”。但他并没有出言训斥,只是转向瓦西里和伊万:“瓦西里,伊万,辛苦你们。检查设备,做好出发准备。斯摩棱斯克的路不好走。”
他的指令清晰简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放心吧,安东尼!”瓦西里拍着胸脯,“‘熊爪’状态好着呢,随时能干活!”
“就是!阿廖沙看上的东西,错不了!”伊万也附和道。
瓦西里和伊万这两位糙汉子显然是敬重这位老大哥到了骨子里,立刻敛起玩笑,二话不说转身,极其麻溜儿地围着那大马力拖头和后面的“熊爪”庞然大物忙活起来,检查绳索、挂钩、刹车锁销,动作利索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老安东尼那锐利的目光这才真正落在阿列克谢和他身后的怀礼辉身上。
“阿列克谢,”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不带你父亲参观参观你这……工作的地方?” 他眼神扫过那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工具设备的车间,“另外,怀先生,”他转向怀礼辉,语气维持着一种礼节性的温和,“关于这次发现的细节以及后续的打捞计划,我很希望听听专业的评估。”
他话音微顿,视线掠过那台如同钢铁巨兽般蛰伏的“熊爪”,“要知道,‘熊爪’出动一趟,每一分钟的消耗,都够阿列克谢在莫斯科最好的餐馆点上十盘鱼子酱外加一瓶克里缅特·科鲁沙了。 而且,” 他声音里的份量加重了,“风险,从来都不是纸上谈兵的数字。”
接下来的场面透着点奇妙的滋味。阿列克谢领着他那衣饰挺括的父亲,在堆得像个爆炸现场却又莫名井井有条的厂房里转悠。
他指着墙上挂着、架子上堆着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改装焊接设备和角落里蒙尘的“战利品”,语气里有股子老农炫耀自家养出的千斤南瓜般的自豪,“看!爸,这是我自己焊的履带吊点加强件,绝对比原厂的耐造!”
可往往话音未落,就会被父亲一句“这台等离子切割机的安全屏蔽明显不合规,爆炸飞溅区规划在哪儿?”或者“这种高价值备件的存储和编号管理完全是混乱的”的冷静点评,噎得半天找不着话茬,只能梗着脖子呼哧喘粗气。
怀礼辉则默契地接过了话题。他用精练得如同军事简报的语言,向这位气场强大的能源巨子讲述了如何在一片能把坦克都吞掉的“铁棺材”沼泽里揪出那辆su-76m的经过,以及他们判定它身份的内部结构依据,着重介绍了如何利用“熊爪”那恐怖的力量凿穿冰层并把它整块儿从泥泞地狱里拖出来的构想。
他敏锐地觉察到,这位叶戈罗夫老先生虽然对“挖土寻宝”兴趣缺缺,却听得极其专注,仿佛在处理一份数十亿卢布的投资预案。
他不时提出的问题,都精准地戳在关节眼上:“这片沼泽底层的地质构造报告有吗?淤泥张力临界值数据?冻融期的沉降风险评估?”“主受力吊点的焊接强度系数是多少?如果采用多点分散牵引,整体车架是否可能因应力不均而撕裂?”“打捞全程的文物保护性处理预案在哪里?如何保证内部物品不在高压冲洗泥水过程中受损?”——每一问都暴露其作为能源巨鳄在操盘大型工程和风险控制的顶级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