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这个比喻相当有趣(第3页)
“定。”
一个字。
一个轻飘飘的字。
下一秒。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足以撕裂神魂的灰色雾气,凝固在了半空。
那仿佛要劈开山峦的血色斧光,也停滞在了苏寒面前三尺之处。
风停了。
云止了。
项狂和郭庸脸上的狰狞表情,也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的攻击,被“定”住了!
不是被挡住,不是被击溃,而是被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超越了法则的伟力,强行“定”在了那里!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们命运的喉咙!
“窃来的力量,终究是无根之萍。”
苏寒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在真正的主人面前,你们,连挥刀的资格都没有。”
他手掌轻轻一翻。
“散。”
又是一个字。
那被定住的灰色雾气和血色斧光,就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画,瞬间消散于无形,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噗!”
“噗!”
项狂和郭庸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天机殿”那扇由玄铁铸造的大门上,将大门都撞得凹陷了下去!
他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经脉,已经寸寸断裂!一身引以为傲的宗师修为,在这一瞬间,被废得干干净净!
秒杀!
不,连秒杀都算不上!
对方从始至终,甚至都没有真正“出手”!
仅仅是两个字,就让他们两个站在武道巅峰的大宗师,变成了两个废人!
这是何等恐怖!何等绝望!
“怪物……你……你是个怪物……”郭庸口中涌着血沫,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也就在这时。
“吱呀——”
那扇厚重的玄铁大门,缓缓地从内部打开了。
一个平淡,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磁性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
“阁下既然已经回来了,又何必与两个看门的下人计较。”
“请进吧。”
“天机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苏寒带着阿牛,走进了天机殿。
大殿之内,空旷而又幽深。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而朴素得有些过分。
大殿的正中央,没有王座,只有一个由黑曜石打造的圆形祭台。祭台之上,刻画着无比繁复的星辰轨迹与八卦符文,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缓缓转动的阵法。
在阵法的中央,一个身穿白色儒衫,面容俊朗温和,看起来就像一个饱读诗书的教书先生般的中年男子,正盘膝而坐。
他的双眼紧闭,双手掐着一个玄奥的法印,整个人仿佛与身下的星辰大阵,融为了一体。
他就是天机阁的创造者,那个在短短数月之内,搅动了整个九州风云的神秘存在——天机子。
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真气波动,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
但苏寒却能感觉到,他身下的那座大阵,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地汲取着、吞噬着整座万剑山庄,乃至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气运、龙脉地气、以及那最本源的……剑道法则!
他就像是一只趴在九州这条巨龙身上的巨大水蛭,贪婪地吸食着巨龙的血液,来壮大自身。
“你终于回来了。”
天机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深邃得如同星空,仿佛能够洞悉世间的一切秘密,看穿所有人的过去未来。
他看着苏寒,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像是见到了一个久违的老友。
“我推算过无数次,想知道是谁,有能力净化北境魔域,是谁,拥有这等再造乾坤的伟力。”
“所有的卦象,都指向了一片混沌,指向了‘无’。”
“直到你踏入这座山庄的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
“原来,不是‘无’,而是‘源’。”
天机子看着苏寒,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痴迷的光芒。
“万道之源,法则之始。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你,就是那位初代祖师!”
阿牛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这个天机子,果然已经知道了先生的身份!
苏寒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赞许。
“你的推演之术,倒还有几分火候。比起外面那两个只会用蛮力的废物,要强上不少。”
“能在我布下的根基之上,建立起这等窃取天地的阵法,你,也算是一个人才。”
“多谢祖师夸奖。”天机子微微一笑,坦然地接受了苏寒的“夸奖”,包括“窃取”二字。
“只是,晚辈有一事不明。”
他看着苏寒,眼中带着一丝深深的困惑。
“以您的境界,早已超脱于这方天地之外,为何还要回来?”
“您就像那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太阳,普照万物,却从不干涉万物的生长。不管是鲜花,还是毒草,您都一视同仁。”
“万年前,您赐下万千神剑,任其自行演化,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为何,您先是灭了那不识天数的幽冥血殿,如今,又亲自找上我这小小的天机阁?”
“难道是……晚辈这小小的‘秩序’,碍了您的眼?”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诚恳,仿佛真的是一个虚心求教的晚辈。
但苏寒却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隐藏得极深的……试探与傲慢。
苏寒笑了。
“你说的没错。”
“我确实不该干涉。”
“花有花的开法,草有草的活法。无论是长成参天大树,还是化作腐朽淤泥,那都是它们自己的‘道’。”
“但是……”
苏寒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
“有一种情况例外。”
“那就是,当一株杂草,妄图将自己的根须,扎满整个花园,吸干所有花朵的养分,让整个花园,都变成它一家的天下时……”
“那么作为园丁,我便有责任,将它,连根拔起。”
天机子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园丁……杂草……”他咀嚼着这两个词,随即失笑道:“祖师的比喻,当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