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漩涡边的推力

爆炸的余波还在实验室的空气中震荡，墙壁上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某种贪婪的生物在吞噬着混凝土。周敏君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刚才那声沉闷的爆炸几乎震碎了她的耳膜，眼前的一切都带着重影——操作台倒在地上，金属外壳扭曲成诡异的形状；碎玻璃混着焦黑的木屑铺满地面，踩上去发出“咔嚓”的脆响；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实验室中央，那里的空气正在扭曲、旋转，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灰色漩涡。

漩涡的中心是深不见底的暗黑色，边缘却泛着细碎的银光，像无数被撕碎的时间碎片在旋转。它还没有完全成型，直径只有两米左右，但散发的引力已经开始显现威力——离它最近的一把铁制椅子正以缓慢的速度向中心滑动，椅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弧线；一张记录着公式的草稿纸被引力抓住，瞬间被拉成细长的纸条，一半没入漩涡，一半还在外面疯狂抖动，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快走！”周敏君死死攥着孙志强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孙志强比她小五岁，是组里的实习生，此刻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几乎是被周敏君拖着往前跑。他的另一只手徒劳地抓着旁边的实验台边缘，却被漩涡的引力一带，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敏君姐……我动不了……”孙志强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背后袭来，像一只巨大的手，正试图将他往漩涡里拉。他的衣角已经被那股力量扯得笔直，布料发出“嘶嘶”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周敏君的白大褂下摆也在剧烈飘动，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头发被引力向上扬起，根根分明，像被磁场吸附的铁屑。

离实验室的门只有不到五米了。那扇刷着绿漆的木门在爆炸中已经变形，门锁歪斜地挂着，门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但此刻，那扇门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是隔开生与死的界限。

周敏君咬着牙，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手臂上，像拉着一艘即将沉没的船。她的视线紧紧盯着那扇门，余光却瞥见身后的漩涡正在加速旋转，灰色的边缘开始泛起紫色的光晕，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像是无数根琴弦被同时拨动，又像是无数个钟表在倒转。

“快！再快一点！”周敏君低吼着，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孙志强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就在这时，一股更强大的引力突然从漩涡中心爆发出来。孙志强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几乎要从周敏君的手里挣脱出去。他的一只鞋——右脚的解放鞋，鞋跟处已经磨平——突然被引力拽得飞了起来，鞋带“啪”地一声断裂。周敏君眼睁睁看着那只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半没入漩涡边缘的紫色光晕里，另一半还露在外面，像被无形的剪刀剪断的蝴蝶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