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三一同归(6)(第2页)
“很有可能。”李维辰收起玉印,“后天是月圆之夜,我们去趟东海。”
东海的月夜,浪涛比白天更急。
李维辰和沈星河乘着重修的炁船“归真号”在海面航行,船身是用三一门的梧桐木和武当的雷击枣木拼接而成,既坚韧又能导炁。陈朵带着特调组的人守在附近的渔船上,冯宝宝则站在归真号的船头,手里捏着枚铜钱,据说能感应到海底的炁流。
“找到了。”冯宝宝突然开口,指着左前方的海面,“
李维辰运转逆生三重,果然感觉到海底传来微弱的结界波动,与昆仑墟的石门同源。他将逆生印抛向空中,归真之力注入其中,玉印顿时爆发出金光,在海面照出个丈许宽的漩涡——正是结界的入口。
“下去看看。”
归真号缓缓驶入漩涡,穿过幽暗的海水,眼前突然亮起。海底矗立着座巨大的城池,城墙是用珊瑚和黑曜石砌成,城门上刻着“龙宫”二字,正是徐福手书的隶书。城中最显眼的是座高塔,塔顶闪烁着熟悉的蓝光——风后奇门的罗盘!
“他们果然来了。”沈星河握紧竹笛,归真号刚停稳,就有十几个十字会成员从珊瑚丛后冲出,手里的炁能刀泛着冷光。
“又是你们。”约翰站在高台上,身边围着几个穿着流萤阁服饰的人,“看来东方的异人,比我想象的更执着。”
“把罗盘留下,我可以放你们走。”李维辰站在船头,归真之力在周身流转,金色气浪映得海水都泛起暖意。
约翰冷笑:“凭什么?这罗盘本就该属于能掌控它的人。”他打了个手势,流萤阁的人突然举起符纸,上面画着辰州符派的镇魂符,只是符文被篡改得面目全非,“尝尝这个,你们东方的秘术,现在是我们的武器了!”
符纸化作火球射向归真号。李维辰早有准备,归真之力形成屏障,将火球全部挡在外面。沈星河趁机吹起竹笛,剑气如暴雨般射向十字会成员,珊瑚丛顿时响起一片惨叫。
“不知所谓。”约翰亲自出手,炁能刀化作长矛,带着金属破空声刺向李维辰。李维辰侧身避开,掌风拍在长矛上,归真之力顺着矛身涌入,瞬间将其净化成普通的铁条。
“你的炁到底是什么来头?”约翰后退数步,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是让你放弃的理由。”李维辰欺身而上,归真之力如影随形,所过之处,十字会成员的炁能武器纷纷失效。沈星河和冯宝宝也加入战局,三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十字会的人逼到了高塔下。
约翰看着满地哀嚎的手下,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匣子,里面装着半块玉佩——与流萤阁阁主画像上的那半块正好能拼在一起。“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
他将玉佩掷向塔顶的罗盘,同时捏碎了手里的符咒。玉佩与罗盘接触的瞬间,蓝光突然暴涨,整个海底城开始剧烈震动,城墙的珊瑚石纷纷脱落,露出后面蠕动的黑色触须——那是被封印了千年的邪祟!
“不好,他想放出邪祟!”沈星河笛声转急,剑气斩向触须,却被弹了回来。
李维辰看着那些触须,想起昆仑墟的邪祟残魂:“是上古异人的怨念凝结而成!”他运转归真之力,金色气浪如潮水般涌向罗盘,试图压制蓝光,“沈兄,帮我稳住城墙!”
沈星河立刻吹起镇魂曲,笛声化作金光加固城墙。冯宝宝则冲到约翰面前,一拳砸在他的胸口,炁能刀脱手飞出,掉进了深渊。
“为什么要这么做?”冯宝宝盯着他,眼神比平时冷了许多。
约翰咳着血笑了:“流萤阁……本就是为了释放邪祟而建……我祖父……就是被邪祟附身的异人……”他指着那些触须,“只有它们……能帮我们……夺回被八奇技夺走的力量……”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触须突然从地下窜出,将他卷住拖进深渊。惨叫声很快被咀嚼声取代,令人毛骨悚然。
李维辰的归真之力渐渐压制住蓝光,罗盘的转动慢了下来。他能感觉到,那些邪祟的怨念正在被归真之力净化,触须的蠕动越来越慢,最终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海水里。
海底城的震动渐渐平息,塔顶的罗盘恢复了平静,只是蓝光里多了丝金色——那是归真之力留下的印记,以后再也不会被邪祟操控了。
“结束了?”沈星河喘着气问,笛声已经有些沙哑。
“嗯。”李维辰望着渐渐清晰的海面,“该回家了。”
归真号驶出漩涡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陈朵的渔船迎了上来,甲板上躺着几个被俘虏的流萤阁成员,其中一个老者看到李维辰,突然老泪纵横:“李掌门,求您救救流萤阁的弟子,他们都是被邪祟迷惑的……”
李维辰看着他,想起约翰临终前的话,点了点头:“只要肯放下执念,三一门愿意收留他们。”
老者对着他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去安抚那些瑟瑟发抖的弟子。沈星河凑过来,拍了拍李维辰的肩膀:“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或许这就是归真的意义。”李维辰望着朝阳,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不是毁灭,是接纳。”
三一门的秋天,梧桐叶比去年更黄。
李维辰站在演武场,看着阿念和流萤阁的孩子们一起练拳。沈星河在教他们武当的基础剑法,竹笛放在石桌上,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温润的光。陈朵送来的卷宗摊在旁边,里面是各地异人互助的记录——自从海底城一战后,越来越多的门派开始放下成见,互通有无。
“李兄,张之维天师的信。”沈星河递过来封信,“说龙虎山的银杏熟了,让我们去喝酒。”
李维辰接过信,上面的字迹依旧苍劲有力,只是末尾多了行小字:“昆仑墟的桃花开了,有空去看看。”
他抬头望向昆仑墟的方向,那里的雪山在秋阳下闪着光。逆生三重的归真之力在体内流转,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许,真正的传承从来不是固守山门,而是带着前人的期望,一直往前走。
演武场的角落,新栽的桃树苗已经抽出嫩芽,在秋风里轻轻摇晃。李维辰知道,等到来年春天,这里又会是一片桃花盛开的景象。
龙虎山的银杏,落了满地金黄。
李维辰踩着落叶走进天师府时,张之维正坐在银杏树下煮茶,紫砂壶里飘出的茶香混着银杏的清苦,格外提神。石桌上摆着盘刚摘的银杏果,旁边放着两盏青瓷杯,显然是早有准备。
“来了。”老道士抬手示意他坐下,倒了杯茶,“尝尝今年的云雾茶,比去年多了分回甘。”
李维辰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确实带着股清甜。他看向张之维,只见老道士正盯着茶杯里的茶叶,眼神悠远,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
“天师叫我来,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张之维笑了,捋着胡须:“果然瞒不过你。”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龟甲,上面刻满了星象图,“这是龙虎山的镇山龟甲,最近总在夜里发光,上面的星象……不太对。”
李维辰拿起龟甲,归真之力刚探入,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躁动——与东海海底城的邪祟怨念同源,却更加纯粹,像是来自星空深处。
“是域外邪祟?”
“应该是。”张之维叹了口气,“三百年前,曾有异人见过‘星陨’,说坠下来的陨石里裹着能吞噬炁的怪物。当年的八奇技创始人,就是为了对抗它们,才合力打造了通天谷的封印。”
他指着龟甲上的裂痕:“龟甲显示,三个月后会有场流星雨,其中最大的那颗陨石,会落在昆仑墟。”
李维辰想起昆仑墟的本源之力,那里确实是异人界最纯净的炁场,对邪祟来说,就像黑夜中的明灯。“所以那些邪祟不是被封印在通天谷,是被挡在了域外?”
“没错。”张之维点头,“八奇技的真正作用,是撑起了道结界,把域外邪祟挡在星空之外。但这结界三百年就会削弱一次,需要有人用归真之力加固。”他看向李维辰,“周圣当年就是知道这件事,才急于突破逆生三重的归真境界。”
原来师父的执念,从来不是八奇技的传承,是守护这片天地的责任。李维辰握紧龟甲,指节微微发白:“需要我做什么?”
“去昆仑墟,找到结界的阵眼。”张之维递给他张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昆仑墟深处的一座山峰,“那里有八奇技创始人留下的‘补天石’,只有归真之力能催动它。”
离开龙虎山时,沈星河已经带着武当弟子在山门外等了。蓝衫青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竹笛在指尖转着圈,看到李维辰就笑着挥手:“早就猜到你要去昆仑墟,特调组的船都备好了。”
陈朵站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个锦盒,里面是特调组最新研制的“破邪弹”——用陨铁混合归真之力打造,据说能伤到域外邪祟。“冯宝宝已经去昆仑墟探路了,说那边的雪比往年大,可能是结界松动的前兆。”
李维辰接过锦盒,突然想起什么:“阿念呢?”
“在三一门跟着流萤阁的老先生学符咒呢。”沈星河挤了挤眼睛,“那孩子天赋高,画的镇魂符比我还像样。”
三人乘船北上,沿途的异人门派都派了弟子加入,浣剑派带来了能净化水质的“碧水符”,辰州符派贡献了祖传的“镇星幡”,连一向避世的雪山派都来了位长老,说要以雪山的寒气冻结邪祟。
船行至昆仑墟外围时,果然看到漫天飞雪,比长白山的雪更密,打在船板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冯宝宝站在雪地里等他们,中山装的肩头落满了雪,看到李维辰就递过来块冰晶:“里面有邪祟的气息。”
冰晶里裹着缕黑色的雾气,正拼命挣扎,却被寒气冻得无法动弹。李维辰用归真之力触碰冰晶,黑雾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了。
“结界已经开始漏气了。”他望向昆仑墟深处的雪峰,那里的天空比别处暗,隐约能看到星星在不正常地闪烁——那不是星光,是邪祟在撞击结界。
昆仑墟的雪峰,比想象中更陡。
李维辰带着众人沿着地图上的路线攀登,归真之力在周身流转,融化了脚下的积雪,也驱散了空气中的邪祟气息。沈星河的笛声在山谷间回荡,既指引方向,又能安抚人心;陈朵指挥特调组的人在沿途布置破邪弹,冯宝宝则走在最前面,手里的铜钱总能提前预警隐藏的裂隙。
第三日傍晚,他们终于抵达了雪峰之巅。这里没有积雪,只有块篮球场大的平台,中央矗立着块丈许高的巨石,表面刻满了八奇技的符文——正是张之维说的“补天石”。
石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流萤阁的和服,手里拄着拐杖,正是在东海被俘虏的那位老者。看到李维辰,他突然笑了,皱纹里都带着释然:“李掌门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