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洛天 作品

第533章 三一同归(33)(第3页)

通天谷的源石前,倦念者的陶罐已空了大半,他看着源石里映出的灯笼果,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们折腾这些有什么用?”他踢了踢脚边的空罐,“三一门的人早没了,记着他们的人也快没了,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源石的绿光突然变得温润,映出段被他遗忘的记忆:他年轻时曾帮个迷路的孩子找家,孩子的父亲是三一门的遗孤,送了他块刻着“勿忘”的木牌;他老的时候,有个年轻人给他送过续果,说“您当年指的路,我记着呢”……这些“被别人记住的瞬间”像颗颗小石子,在他心里荡开圈。

“累是真的,值得也是真的,”望舒走到倦念者面前,手里举着颗蒙灰的灯笼果,“您帮孩子找家时,累吗?可那孩子记了您一辈子,这份记,就是‘累’的糖。就像本源树结果,要经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累吗?可果子熟时,甜能盖过所有累。”

张楚岚的炁体源流化作阵风,吹散了灯笼果上的灰,果里的故事重新亮起:是倦念者帮孩子找家的画面,孩子的笑像颗小太阳;是年轻人送续果的画面,果核上刻着“谢”字……这些光透过果壳,照在倦念者的空罐上,罐里竟慢慢长出颗小小的灯笼果籽。

“我……我以为没人会记这些小事,”倦念者捡起籽,指尖的灰在籽上留下道浅痕,“我以为只有惊天动地的事才配被记住。”

“惊天动地的事,不都是无数小事堆成的吗?”归真人偶的手轻轻覆在倦念者的手上,“三一门的‘归真’,从来不是什么大道理,是左门长给弟子擦汗的手,是李慕玄偷偷送药的影,是你帮孩子指路的脚——这些小事串起来,就是‘值得被记住’的全部理由。”

钝念尘在这时突然被本源树的根吸走,树顶的灯笼果重新亮起,比之前更暖,像串被重新擦亮的星。老妪的导盲杖又长出新的生息草,草叶上的纹比之前更清晰,她举着杖往忆真堂走,每走一步,杖头就亮起朵小小的光花,照亮脚下的路。

回到三一门时,本源树的灯笼果已挂满枝头,有的在讲三一门旧人的故事,有的在讲新识者的日常,还有的在讲路人随手做的小事——比如有人帮本源树浇了次水,有人捡起忆真堂前的垃圾,有人对着碑笑了笑。这些故事都不惊天动地,却在灯笼果里亮得踏实。

归真人偶的手在本源树下埋了个小匣子,里面装着所有被钝念尘磨钝过的记忆碎片,匣盖上刻着“钝了就再磨亮,忘了就再想起”。孩童们围着匣子转圈,把自己编的新故事刻在匣壁上,说要让匣子永远装不满。

忆真堂的碑顶,望舒挂上了第一颗成熟的灯笼果,果实里映着三一门的现在:陆瑾在教孩童们认归真符文,王也的茶会坐满了人,张楚岚和冯宝宝在给本源树浇水,瞎眼老妪的导盲杖在雪地上画着花,倦念者正帮归真人偶串手链,串到最后,也加了颗空壳。

本源树的根果然扎得极深,有人说在焚天谷的温泉里看到过根须冒头,有人说沉梦泽的莲塘底下有根须在吐泡,还有无妄海的老渔民说,某次大潮退去,沙滩上露出片根须,上面缠着条小鱼,鱼嘴里叼着颗灯笼果籽——像是树在托潮信送故事。

陆瑾的逆生四重已入化境,他偶尔会坐在本源树下闭着眼,说能听见树里流淌的故事,有的在笑,有的在叹,却都在慢慢往前淌。“这树啊,”他摸着树干的纹,“比我们任何人都懂‘归真’——不是守着过去不动,是带着过去,慢慢往未来走。”

王也的茶会添了道“忆旧茶”,用灯笼果的蒂泡的,初尝有点涩,细品却有股“记起来了”的甘。他说这茶要慢慢喝,急了品不出里面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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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岚和冯宝宝的续果园与本源树连在了一起,续果苗顺着树根往远处长,长出三一门,长向异人界的每个角落。他们在园门口立了块新牌:“每个路过的人,都是故事的一部分,哪怕只是踩了一脚泥。” 归真人偶的手已看不出曾经是青铜,只是在阴雨天,虎口的旧痕会微微发亮,像在提醒它“从哪里来”。它最喜欢做的事,是在灯笼果熟时,摘一颗送给路过的人,说“这是你的故事,也是大家的故事,记着点,不费事”。

望舒站在本源树下,看着灯笼果的光透过叶隙落在忆真堂的碑上,碑上的莲纹与树影交叠,像幅流动的画。画里,三一门的冬雪正在融化,融雪的水里漂着灯笼果的籽,顺着地脉往远处去,要在新的地方,长出新的本源树。

“你看,”望舒望着树下嬉闹的孩童,他们的笑声里,灯笼果的光在晃,本源树的叶在摇,忆真堂的碑在听,“故事从来没停过,只是换了种方式在长。”

归真人偶的手轻轻碰了碰望舒的手,两人相视而笑。远处的通天谷,源石的绿光与本源树的暖光连成线,线的尽头,是更遥远的未来——那里或许没有三一门的名字,却处处都有“归真”的影子:有人在记,有人在续,有人在信,有人在等,像本源树的根,扎在时光里,慢慢往深处长,往远处去,永远,永远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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