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洛天 作品

第565章 三一同归(65)(第2页)

陈砚笑了,从竹柜里取出个巴掌大的竹制香囊,香囊是个团花的形状,扯着线头一拉,竟能变成只展翅的蝴蝶。“这是爷爷年轻时编的,说是给我奶奶的定情物。”

林溪的眼睛瞪得溜圆,捧着香囊翻来覆去地看:“太神奇了!这结构完全符合现代力学原理,您爷爷真是个天才!”她突然红了脸,“陈师傅,我想跟您学这门手艺,行吗?我不要工钱,管吃管住就行。”

陈砚看着她眼里的光,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刚想答应,林溪突然从包里掏出本泛黄的相册,翻开其中一页——照片上是个穿青布衫的老者,正蹲在竹林里埋陶瓮,和陈砚当年在铜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太爷爷,”林溪指着照片,“他总说欠陈家一句谢,当年要是没您爷爷给的那坛酒,我们家早就饿死了。”

陈砚的心猛地一跳。原来当年竹林里的老者,竟是林溪的太爷爷。他想起那坛没挖出来的酒,突然觉得这世上的缘分,就像竹篾的纹路,看着乱,实则早有牵连。

“学手艺可以,”陈砚说,“但得先学劈竹,三个月内劈不好三寸宽的篾条,就趁早回城里。”

林溪咬着嘴唇点头,眼里闪着倔强的光,像当年第一次编竹篮的陈砚。

接下来的日子,林溪成了竹艺坊最较真的徒弟。别人编竹篮用三股篾,她非要试五股;别人刻花纹照着图谱,她偏要自己琢磨新样式。有次编竹灯时,她嫌竹骨不够挺,偷偷在里面加了铁丝,被陈砚发现,罚她劈了三天竹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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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艺的魂在‘顺’,不在‘硬’,”陈砚拿着她编的灯,“你看这铁丝,看着结实,却挡了竹篾的劲,灯一挂就歪。得让竹篾自己较劲,才能站得稳。” 林溪红着脸把铁丝拆了,重新编了个,这次没用硬劲,竹骨却挺得笔直。她举着灯给陈砚看,眼里的光比灯光还亮:“师傅,您看!”

陈砚点点头,心里却突然想起春杏。这姑娘去城里当助教后,就很少回村了,偶尔寄信来,说在学西洋的雕刻技法,想把竹艺和油画结合起来。他知道,孩子们总有自己的路要走,就像竹筏总要漂向更远的河。

入冬前,春杏终于回村了,还带回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说是她的老师,专门研究东方竹艺的。洋人叫皮埃尔,中文说得磕磕绊绊,一进竹艺坊就对着那些竹灯惊叹:“这才是活着的艺术,有呼吸的!”

他带来台奇怪的机器,说是能扫描竹篾的纹路,做成电子图谱。林溪看得眼睛发亮,拉着皮埃尔讨论了半天,说要把爷爷的竹篾册数字化,让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

“可别把老祖宗的东西弄变了味,”王婆端着刚蒸好的馒头进来,“竹艺得用手摸,用心编,机器哪懂这些?”

皮埃尔赶紧摆手:“不,不,机器只是帮忙记,真正的魂还在人的手里。”他拿起狗剩编的鱼篓,指着那个小圆孔,“这个智慧,机器学不会,只有爱鱼的人才能想出来。”

狗剩被夸得脸红,挠着头往陈砚身后躲,手里还攥着给春杏编的竹制画笔——笔杆上刻着她的名字,笔尖缠着细软的竹丝,蘸墨时能蓄住更多的颜料。

春杏接过画笔,突然红了眼圈:“师傅,我想回来。城里的画室再好,也没有后院的竹子香。”

陈砚笑了,往炉子里添了把柴:“回来就好,竹楼的学堂还缺个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