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三一同归(80)(第2页)
“枯荣涧的养魂木抽新芽了。”阿枣举着草叶跑过来,露珠在她掌心化作只水蝶,翅膀上的纹路竟与本源镜里的蝴蝶有几分相似。“但涧口的‘护林藤’全蔫了,藤条上的刺都掉光了,我试着用催生术,它们却往土里缩,像是怕什么东西。”她突然压低声音,指着东边的山头,“昨天我看见那边有火光,不是我们用的灵力火,是带着烟味的火,还听见有人喊‘挖出来卖钱’。”
阿禾的指尖突然刺痛,她摸向腰间的藤镯——这是用护林藤的老根编的,能预警外来者的恶意,此刻镯身的纹路正急速变黑,像被墨汁浸染。她想起族里的旧卷记载,护林藤的根须能延伸到百里外的“藏灵谷”,那里埋着初代守林人封存的“灵种库”,若谷中灵种有失,整个山林的灵脉都会失衡。
两人带着孩子往藏灵谷走,沿途的草木越来越稀疏,原本该缠绕成网的藤蔓,此刻只剩些断枝残干,断口处凝结着暗红色的树脂,散发着焦糊味。阿栗突然指着块岩石后面,那里的草叶在瑟瑟发抖,凑近了才发现,株“报信花”正用花瓣指着谷内,花瓣边缘已被烤得焦黑,显然是被火燎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藏灵谷的入口被炸开了个缺口,碎石堆里还插着半截火把,火油的气味混着灵种特有的清苦香,形成种刺鼻的味道。谷内的石壁上布满了挖掘的痕迹,原本存放灵种的石龛大多空着,只剩下些破碎的陶片,上面的草木图腾被利器刮得模糊不清。阿砚在石龛的灰烬里捡起块烧黑的木牌,上面“水灵种”三个字还能辨认,只是字缝里卡着些金属碎屑——是矿镐的碎片。 “是‘挖灵人’。”阿禾的声音发颤,她从藤筐里翻出张泛黄的画像,画中一群人背着麻袋,手里拿着镐头,正在砍伐养魂木。这是百年前流传下来的警示图,画旁注着:“挖灵人贪灵种之利,以火攻林,以镐掘种,遇之需以‘缚灵阵’阻之,切不可让灵种流入凡俗”。她指着画像里的麻袋,袋口露出的灵种与石龛里残留的碎片一模一样。
阿枣突然拽住他们的衣袖,指着谷深处的微光。那里的石台上,个青铜匣子正散发着淡绿色的光,匣子周围的护林藤虽然枯萎,却仍保持着缠绕的姿态,显然是拼尽最后力气护住了它。阿砚走近才发现,匣子上的锁是用活藤做的,藤锁上刻着“非守林人不可开”,此刻锁身正在剧烈抖动,像是里面的东西在挣扎。
“里面是‘母灵种’。”阿禾摸着匣子上的纹路,“旧卷说,所有灵种都源自它,若母种被毁,山林再难孕育新的灵种。”她试着用灵力触碰藤锁,锁身突然收紧,勒出她指尖的血珠,血珠落在锁上的瞬间,藤锁竟开出朵小小的白花,花瓣上浮现出初代守林人的虚影,正用手指着谷外的方向。
虚影消失的瞬间,谷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鲁的笑骂:“那老东西说的没错,这谷里果然有宝贝,刚才挖的那几块灵种,在镇上能换两亩地!”“快找找母种,据说能让凡人也学会那什么唤灵术,要是拿到手,咱们就发大财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镐头敲击岩石的“当当”声。
阿砚将孩子们护在石龛后面,示意阿禾打开青铜匣。他握紧骨刀,指尖的烬灭术已凝聚起金色的火苗,只是这次的火苗比上次微弱了许多——连续使用灵力,他的气血已经有些跟不上。阿枣突然将掌心的水蝶推向他,水蝶融入火苗的瞬间,金色的火焰竟泛起层蓝光,威力似乎增强了几分。
“守林人不是单打独斗的。”阿枣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奶奶说,草木是我们的朋友,孩子也是。”她学着阿禾的样子,将指尖的灵力注入阿砚体内,阿栗也跟着照做,虽然灵力微弱,却让阿砚的火苗稳定了许多。
藤锁在阿禾的血珠滋养下渐渐松开,青铜匣打开的瞬间,股清冽的香气弥漫开来,匣内的母灵种像颗跳动的绿心脏,表面覆盖着层透明的薄膜,薄膜上流转着无数草木的虚影,从参天古木到微小的苔藓,应有尽有。母种接触空气的瞬间,谷内残存的灵种碎片突然发出微光,像无数颗星星在呼应。
挖灵人的身影出现在缺口处,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手里的矿镐还在滴着树脂,他看见青铜匣里的母种,眼睛瞬间亮了:“果然在这儿!给我抢!”身后的人举着火把冲过来,火光照亮了他们贪婪的脸,也照亮了谷内被毁坏的灵种库,形成种残酷的对比。
阿砚将骨刀插进地里,用尽全力催动烬灭术。金色的火苗顺着刀身蔓延,在地上烧出圈火墙,火墙里突然钻出无数藤蔓,是母灵种激活了残存在土里的灵种,那些被砍伐的藤蔓、被烧毁的草木,此刻都化作守护的力量,缠绕着冲向挖灵人。阿禾也举起青铜匣,母灵种的光芒越来越盛,谷内的石缝里钻出无数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瞬间长成片密不透风的绿墙。
挖灵人的火把被藤蔓卷走,矿镐在幼苗的挤压下崩裂,他们在绿墙里惊慌地喊叫,却怎么也冲不出来。阿栗突然指着绿墙的缝隙,那里的报信花正在绽放,花瓣上浮现出挖灵人在镇上交易的画面:他们将灵种卖给穿绸缎的人,那些人用灵种炼制丹药,丹药瓶上的标签写着“增寿百年”,瓶底却画着骷髅头。
“他们不知道灵种是活的。”阿禾的声音里带着叹息,她让藤蔓松开个缺口,“灵种的灵力来自山林的馈赠,强行夺取只会反噬,那些买灵种的人,怕是活不过今年冬天。”她举起母灵种,光芒照在挖灵人的脸上,他们的贪婪渐渐变成恐惧,显然是看到了标签上的骷髅头。
为首的汉子突然扔掉矿镐,跪倒在绿墙前:“我们不知道会这样,是镇上的人说这是无主的宝贝……”他指着身后的年轻人,“我们只是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不是故意要毁林子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娘还在山里采药,要是林子毁了,她……”
母灵种的光芒突然柔和下来,谷内的藤蔓松开了缠绕,却仍保持着警戒的姿态。阿砚知道,惩罚不是目的,就像守护不只是阻挡。他捡起块灵种碎片,递给那汉子:“这是‘愧悔草’的种子,种在被毁坏的地方,要是真心悔过,它会发芽;要是再犯,它会缠着你的脚,让你永远走不出这片林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汉子接过种子的瞬间,碎片突然发出微光,在他掌心生根发芽,长出片小小的叶子,叶面上映出他娘在山里采药的画面,画面里的草药长得格外茂盛。他对着阿砚深深鞠躬,带着人从缺口退了出去,临走时还回头望了眼灵种库,眼神里的贪婪已被愧疚取代。 阿禾将母灵种放回石龛,用新长的藤蔓重新封存。谷内的石龛开始自动修复,那些空着的位置上,母灵种的光芒落下点点光斑,渐渐凝聚成新的灵种,只是这次的灵种上,除了草木图腾,还多了个小小的人形,像是在与草木牵手。
阿枣突然指着谷外,那里的护林藤正在重新抽芽,嫩芽上的刺闪着微光,却不再是防御的姿态,反而像在招手。阿栗跑过去,用小手抚摸嫩芽,嫩芽竟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在他手腕上绕成个小小的藤环,惹得孩子们一阵欢笑。
阿砚望着重新充满生机的灵种库,突然明白守林人守护的从来不是某样东西,而是种平衡——人对草木的敬畏,草木对人的馈赠,缺一不可。就像那母灵种,既需要守护,也需要分享,只是分享该是自愿的给予,而非贪婪的掠夺。
他捡起地上的竹雀,这次竹雀没有飞向林间,而是停在阿枣的肩头,翅尾的金光与她掌心的水蝶交相辉映。阿禾的藤镯恢复了翠绿,镯身的纹路里映出孩子们在灵种库前嬉笑的画面,画面里的他们,正用小小的手,将新采的凝露草叶,轻轻放在被毁坏的石龛上,像是在说声对不起。
远处的山林里,报信花一朵接一朵地绽放,花瓣指向灵种库的方向,像是在传递消息。风穿过谷口的缺口,带来了远处村庄的炊烟味,也带来了草木生长的簌簌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种温柔的韵律,像是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约定:人护草木,草木养人,生生不息,互为依托。
阿砚和阿禾坐在石龛旁,看着孩子们小心翼翼地种下愧悔草的种子,看着那些小小的嫩芽在阳光下舒展叶片,突然觉得灵力的强弱或许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还有人记得如何与草木说话,记得如何弯腰道歉,记得如何种下一颗种子,这片山林就永远不会真正枯萎。
草叶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在应和着什么。阿栗突然咯咯笑起来,指着天空说:“花说,它们不怪那些人了,还说欢迎他们下次来浇水呢。”他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像是在模仿花朵开放的样子,阳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片纯净的绿意,与母灵种的光芒融为一体。
阿枣手腕上的藤环在晨露中泛着微光,她蹲在愧悔草前,看着草叶上的露珠滚落,在泥土里砸出细小的坑。那些被挖灵人毁坏的灵种库石龛,此刻已爬满了新的藤蔓,藤蔓上的花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想来再过不久,就会开出与报信花相似的花朵。阿栗正对着一株刚发芽的养魂木说话,小手轻轻抚摸着细嫩的树干,嘴里念叨着“要快点长高呀”,那认真的模样,倒有几分老守林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