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洛天 作品

第427章 三一同归(127)(第2页)

冰面下传来阵低沉的咆哮,比鄱阳湖底的更清晰,显然“大人”的残魂就在

“不能碰那手札。”左明的玉佩突然贴在冰面上,发出红光,“那是个陷阱,谁拿起手札,谁就会变成新的‘大人’,永远困在镜界里。”

冰面突然裂开,半本手札掉进裂缝,裂缝里伸出无数根须,缠向他们的脚踝,根须上的镜影都是些普通人的脸,正是南方十七省被镜影困住的百姓,对着他们哭求:“救救我们,拿上手札,我们就能醒了!”

阿竹的心猛地揪紧,他想伸手去拉,却被左明按住。左明的眼睛里,此刻也映着那些百姓的脸,痛苦地闭上眼:“别信它们,这些都是‘大人’用百姓的阳气做的假象,我们一拿,他们就真的成活死人了。”

裂缝里的咆哮越来越响,冰面下的“大人”真身终于露出一角,是个巨大的肉球,上面长着无数只眼睛,其中最大的那只,瞳孔里映着左明的样子,像在对他说“回来吧”。

左明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他的眼睛开始变成墨绿色,显然“大人”在试图控制他:“阿竹,快走!我可能……要撑不住了。”他把自己的半块玉佩塞进阿竹手里,“把这两块玉佩带回三一门,放在祠堂的供桌上,能暂时压住镜界的余孽。”

“我不走!”阿竹的剑插进冰面,将自己的炁输给左明,“左若童师父说过,三一门的人,不丢下任何一个同伴!”

他的守环与左明的黑环交织在一起,金光与黑光在冰面上凝成个太极图案,裂缝里的根须遇到图案,纷纷缩回,肉球上的眼睛发出痛苦的嘶吼。

“逆生三重,原来还能这样用。”左明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他看着交织的光,突然笑了,“爹当年没说错,逆生不是逆天,是顺天,顺的是人心的牵挂。”

冰面下的肉球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裂缝扩大,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正是至阴潭水,带着蚀炁虫的卵,朝着他们泼来。左明猛地推开阿竹,自己却被液体浇中,身体瞬间被黑色的纹路覆盖,像当年的左若童。

“快走!”左明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力气,黑环将阿竹推出很远,“告诉爹,我回家了!”

阿竹眼睁睁看着左明的身体被肉球吞噬,冰面重新合拢,只留下那半块玉佩,掉在雪地上,与他手里的那半拼合,发出柔和的光芒,再也分不开。

他捡起合二为一的玉佩,往山下跑,眼泪掉在雪地上,瞬间冻成冰,却在冰里,映出左明对他笑的样子,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回到三一门时,腊梅已经落了,演武场的青石板上,沈落雁带着异管处的人在等他,她的银镯子彻底断了,断口处的金光,照出祠堂里的异常——供桌上的牌位前,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左明的样子,正对着左若童和陆瑾的牌位说话,手里还捧着半块芝麻糕。

“他回来了。”沈落雁的声音有些哽咽,“玉佩合二为一的时候,镜界的余孽就彻底消失了,南方的镜影也没了,百姓都醒过来了。”

阿竹把玉佩放在供桌上,两块玉佩终于彻底融合,变成块完整的莲花玉,玉面上的双瞳蛇符号消失了,只剩下一朵盛开的莲花,花心处,刻着个小小的“家”字。

左明的身影在玉佩的光芒中渐渐清晰,他拿起芝麻糕,递向左若童的牌位,又递给陆瑾的牌位,最后对着阿竹笑了笑,身影慢慢淡去,融入玉佩里,再也没了痕迹。

演武场的青石板上,那个扫地的小弟子又开始扫地,这次他扫得很认真,没再偷偷看竹林,因为他知道,那些离开的人,其实都没走远,就藏在三一门的每一片瓦、每一块砖里,藏在他练拳时的炁里,藏在这永远也扫不完的落叶里。

阿竹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像左若童当年那样,看着弟子们练拳,他的守环在掌心缓缓转动,金光柔和而坚定。远处的长白山,至阴潭水的冰面下,一滴墨绿色的血液顺着冰缝渗出,落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石头上,慢慢长出了朵小小的莲花,花瓣上,隐约有个“生”字。

而在三一门的后山,那株梅树抽出了更多的新枝,枝桠上,挂着个新扎的稻草人,穿着红色的棉袄,手里攥着个完整的长命锁,锁身上的“明”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个刚刚开始的故事。

三一门的春汛来得早,演武场边缘的排水沟积了半尺深的水,映着新抽芽的竹影,晃得人眼晕。阿竹蹲在沟边,手里攥着块青石,正一下下磨着陆瑾留下的那柄剑。剑身的阳火纹路被磨得发亮,倒映在水里,像条游动的金蛇。

“阿竹师兄,张之维道长送的符纸到了。”小师弟抱着个木箱跑过来,裤脚沾着泥,“他说这是龙虎山新制的‘破妄符’,能照出藏在普通人里的镜影余孽,还说……让你别总磨剑,剑是用来护人的,不是用来发呆的。”

阿竹抬头,看见木箱上贴着张字条,是张之维的笔迹:“长白山雪化了,至阴潭水涨了三尺,水里漂着些红色的丝絮,像阳藿草的根。异管处的人去捞了,说丝絮里裹着些碎玉,和你的莲花佩是同种料子。”

莲花佩就挂在阿竹的脖子上,自从左明的身影融入玉佩后,玉面就总保持着温温的热度,像揣着个小小的暖炉。他摸了摸玉佩,突然发现水里的剑影里,多了个模糊的人影,穿着三一门的道袍,正对着他笑,眉眼像极了陆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