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洛天 作品

第427章 三一同归(127)(第3页)

“陆瑾师兄?”阿竹猛地抬头,沟边却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轻轻说话。

木箱里的破妄符突然无风自动,纷纷飘向三一门的后山。符纸在空中亮起金光,照亮了后山的悬崖——那里的石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些新的刻字,是用剑划的,很深,边缘还沾着新鲜的石屑,写的是逆生三重的口诀,比左若童的手札更完整,最后一句是:“心灯不灭,镜界不生。”

阿竹的剑突然脱手,掉进排水沟里。他跳进沟里摸剑,指尖却触到些滑腻的东西,捞上来一看,是团红色的丝絮,正是张之维说的那种,里面裹着片碎玉,玉面上刻着半个“陆”字。

莲花佩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把玉扯下来。后山传来阵巨响,悬崖上的刻字突然亮起红光,与破妄符的金光交织,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生”字,照亮了整个三一门。

“是陆瑾师兄!”小师弟指着红光,声音发颤,“他没死!他在悬崖上!”

阿竹顺着红光冲到悬崖下,只见崖壁上的藤蔓里,藏着个山洞,洞口挂着块布,是陆瑾的道袍一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洞里透出微弱的金光,像有人在里面点了盏灯。

他攀岩而上,钻进山洞,只见洞壁上刻满了阳火的纹路,正中央坐着个身影,背对着他,手里拿着块红色的丝絮,正在修补半块莲花佩——正是陆瑾!

“师兄!”阿竹的眼泪掉下来,声音哽咽着,“你真的没死!”

陆瑾转过身,脸上多了道疤痕,从眉骨到下巴,像被什么东西划伤的,却更添了几分英气。他的手里,那半块莲花佩已经修补好了,与阿竹脖子上的那半,正好能拼成个完整的莲花,花心处的“家”字,比之前更亮了。

“在黑风口被阳火裹住时,我掉进了地脉缝隙。”陆瑾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股地底的寒气,“那里全是红色的丝絮,是阳藿山守护灵的根须,护住了我的心脉,还帮我补全了逆生三重的最后一页。”

他指着洞壁上的刻字:“这些丝絮能连通所有守心人的炁,只要我们的心里还记着三一门,记着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大人’就永远别想复活。”

山洞外突然传来沈落雁的声音,带着惊喜:“陆瑾!真的是你!异管处查到,北方的镜影余孽突然消失了,原来是你在用地脉里的丝絮,净化了所有的蚀炁虫卵!”

陆瑾的目光落在沈落雁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个新的银镯子,是用之前的断口重新熔铸的,上面刻着朵阳藿花:“沈总长,麻烦你告诉张之维道长,长白山的红色丝絮,其实是阳藿山守护灵的根须,它们顺着地脉蔓延,已经连成了一张网,能暂时压住玄天门的余孽。”

“那这张网能撑多久?”阿竹摸着莲花佩,玉佩的热度越来越柔和,像陆瑾的手,轻轻按在他的头顶。

陆瑾的目光望向三一门的方向,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小弟子们正在练拳,守环的金光此起彼伏,像无数盏小小的灯:“撑到我们把心灯传给下一辈,再下一辈。逆生三重,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功法,是所有守心人的念想,只要有人记得,就永远不会失传。”

悬崖上的刻字渐渐黯淡,红色的丝絮顺着地脉,慢慢缩回地底,只留下些碎玉,散落在三一门的各个角落,像埋下了无数颗种子。阿竹捡起块碎玉,放在莲花佩旁边,两块玉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像串未完待续的风铃。

回到演武场时,夕阳正落在青石板上,将陆瑾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左若童的牌位、陆瑾的牌位,还有那株重新开花的梅树,组成了一幅温暖的画。小弟子们围着陆瑾,叽叽喳喳地问他在地脉里的经历,他笑着一一回答,时不时看向阿竹,眼神里的欣慰,像很多年前,左若童看着他的样子。

阿竹突然想起左明最后说的话,“告诉爹,我回家了”,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暖暖的。他知道,三一门从来不是一座冰冷的院子,是那些离开的人、留下的人、记挂着这里的人,用心里的牵挂,一砖一瓦砌起来的家,只要这家里还有人练拳,还有人添灯,就永远不会散。

夜幕降临时,演武场点起了灯笼,照亮了新刻的石碑,上面写着:“三一门弟子,陆瑾归。”石碑旁边,留着块空白的石头,像是在等下一个名字,等下一段故事,等那些还没来得及回家的人,终于找到门的那天。

远处的长白山,至阴潭水的冰面下,红色的丝絮正在慢慢生长,缠绕着那只还没彻底熄灭的眼睛,像无数双温柔的手,轻轻按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黑暗。而在鄱阳湖底,沉入湖底的古城里,某块砖缝里,藏着片碎玉,玉面上的双瞳蛇符号,似乎动了动,像在等待一个被遗忘的黎明。

阿竹把陆瑾的剑挂在祠堂里,与左若童的拂尘、陆瑾的玉佩放在一起。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三件东西上,发出柔和的光,像三个没说够话的老朋友,在夜里,悄悄说着那些关于守护与牵挂的故事,永远也说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