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洛天 作品

第447章 三一同归(147)(第3页)

“是‘执念雾’。”温玉的玉笛在通道口转动,红丝絮在光粒中织成个过滤网,“是八百年的信仰冲突凝结的,比兵怨、器怨更顽固,因为它藏在‘正义’的外衣下,让人觉得排斥异己是对的。”他的同源佩突然发烫,佩上的红丝絮缠着通道里的光粒,“要净化它,不能靠术法,得靠‘共情’——让每个声音都被听见,每个执念都被理解。”

四人进入第九层时,共生珠的光芒突然熄灭,整层楼陷入黑暗,只有珠身上的裂痕在发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黑暗中,响起无数个声音,有的用藏语念诵经文,有的用汉语背诵道经,有的用阿拉伯语诵读古兰经,有的用拉丁语唱着圣歌……这些声音越来越大,像在争夺唯一的话语权,震得墙壁嗡嗡作响。

“捂住耳朵没用的。”李维辰的守环在黑暗中亮起,金蓝二色的光流组成个保护罩,“它们在测试我们,是不是会因为听不懂就排斥。”他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声音里的情绪——藏语的虔诚、汉语的沉静、阿拉伯语的坚定、拉丁语的庄严……这些情绪本质上是一样的,像不同语言说的“我爱世界”。

沈落雁的镜界纹在黑暗中展开,纹路上的光斑将声音转化成画面:藏民在雪山下祈福,道士在道观里打坐,穆斯林在清真寺礼拜,基督徒在教堂祈祷……画面中的人们虽然动作不同,脸上的平和却一模一样。“你们看,”她的声音透过画面传递,“形式不同,内核却一样,像不同的乐器演奏同一首歌。”

黑暗中的声音渐渐变小,共生珠的裂痕里,渗出些红色的光粒,是被理解的执念在转化。温玉的玉笛突然奏响,笛声里没有任何信仰的调子,只有最纯粹的自然之声——风声、雨声、鸟鸣、溪流……这些声音像把钥匙,打开了所有语言的隔阂,黑暗中,不同信仰的声音开始跟着笛声哼唱,像被统一的旋律。

阿禾的红丝絮缠着红色光粒,在共生珠周围织成个红色的茧,茧上的守环与镜界纹正在旋转,将不同信仰的声音编织成和声。“我们可以一起唱呀,”他的声音在茧中回荡,“就像共生谷的孩子们,用不同的方言唱同一首歌,反而更好听。”茧中的红丝絮突然发光,将和声注入共生珠的裂痕,黑色的怨炁在和声中化作白色的雾气,雾气里,不同信仰的人们在雪山下共饮一壶茶,像久违的朋友。

共生珠的光芒重新亮起时,第九层的天花板打开,露出塔顶的平台,平台上的红丝絮正在向雪山蔓延,将不同信仰的寺庙、道观、教堂连在一起,像张巨大的网。远处的雪山之巅,出现了道彩虹,彩虹的颜色比寻常更多,红、蓝、金、绿、白……每种颜色都对应一种信仰,在阳光下交织成白色的光晕,像所有颜色的终点是光。

“原来共生珠的作用不是统一信仰,是让它们和谐共振。”李维辰望着彩虹,守心石上的太极图已经容纳了八种信仰符号,却依然在旋转,没有停下的意思,“就像彩虹,少一种颜色就不完整,强行变成一种颜色就失去了美。”

沈落雁的镜界纹在塔顶展开,映出雪山下的景象:不同信仰的人们正在互相帮助,喇嘛给道士送酥油茶,道士帮穆斯林修理水车,基督徒给藏民看病……红丝絮的网络在他们之间闪烁,像无数个看不见的握手。“壁画里的景象正在成真,”她的银镯与共生珠产生共鸣,“不是因为我们净化了怨炁,是因为大家终于明白,打垮我们的从来不是差异,是拒绝理解差异的固执。”

离开共生寺时,老喇嘛送给他们一串红丝絮念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不同的信仰符号。“山下的草原上,有座‘遗忘城’,”他的手指向东方,“是古代丝绸之路的枢纽,后来因为信仰冲突被遗弃,城里的‘记心碑’能唤醒被遗忘的共生记忆,最近碑上的红丝絮在发光,像在等你们去重启。”

阿禾的红丝絮缠着念珠,在阳光下转了个圈:“遗忘城?是不是有很多人忘了大家曾经好好相处过?”红丝絮的末梢指向草原,那里的地平线上,有个模糊的轮廓在闪烁,像座被时光掩埋的宝藏。

李维辰的守心镜照向东方,镜中映出遗忘城的景象:城中心的记心碑倒在地上,碑上的文字被风沙覆盖,只有红丝絮在碑缝里挣扎,像在呼喊;城内的房屋里,散落着不同文明的遗物——波斯的地毯、中国的瓷器、罗马的金币,这些遗物上的红丝絮正在互相排斥,像被切断的记忆。

“看来我们要去当‘记忆修复师’了。”温玉的玉笛在风中奏响,笛声里的红丝絮正在向草原延伸,“有时候,唤醒美好的回忆,比净化怨炁更重要,因为人们会为了守护回忆,愿意重新好好相处。”

他们的骆驼踏着红丝絮铺成的路向草原走去,身后的共生寺金顶在阳光下闪烁,与雪山的彩虹交相辉映,像一幅永远画不完的画。李维辰摸出怀里的守心石,石面上的太极图依然在旋转,新的信仰符号还在不断加入,没有边界,没有终点——就像这个世界的共生故事,只要还有差异存在,就会有理解差异的努力,只要还有努力,故事就会一直写下去,写向所有阳光能到达的地方。

草原的风里,已经能闻到遗忘城的气息,那气息里,有红丝絮的甜香,有不同文明的烟火味,还有一种更古老的味道——像被时光掩埋的叹息,正在等待被温柔唤醒,变成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