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泰民安张玉皇3 作品

第600章 汉武帝推恩令削弱诸侯

推恩令下:未央宫的权力棋局一、长安的秋意

建元六年的秋风吹进长安城时,未央宫前殿的铜钟刚敲过辰时。汉武帝刘彻将主父偃的奏折推到案边,手指在描金的龙纹上轻轻摩挲。案头堆叠的竹简里,一半是各地诸侯的朝贡清单,另一半则是御史台密报的藩王异动——代王在边境私练甲士,淮南王招揽了三百术士炼丹,最让他心头发紧的是吴王那份"秋猎"奏报,字里行间都透着秣马厉兵的意味。

"陛下,"内侍总管苏文踮着脚进来,袍角沾着殿外的落叶,"丞相许昌在殿外候着,说要议削藩的事。"

刘彻"嗯"了一声,目光掠过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去年御史大夫赵绾奏请削藩,被太皇太后以"扰乱朝纲"为由罢官下狱,如今许昌旧事重提,无非是想借着外戚的势压自己一头。他拿起主父偃那卷薄薄的竹简,上面"推恩"二字被墨汁浸得发亮,像两颗藏在暗处的棋子。

许昌穿着一身簇新的紫袍,跪在冰凉的青砖上,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陛下,吴王刘濞拥兵自重,目无天子,臣请削其豫章、会稽二郡,以儆效尤!"

刘彻没接话,反而指着殿角的青铜博局:"丞相会下棋吗?"

许昌一愣,随即躬身道:"臣愚钝,只懂些皮毛。"

"朕最近总在想,"刘彻起身走到博局前,拿起一枚白玉棋子,"若是对方棋子太多,一味去吃,反而容易被反噬。不如......让他们自己散了。"他将白玉棋子抛给许昌,"你看这子,孤零零的才好拿捏,若是聚成一片,便是心腹大患。"

许昌捧着棋子的手微微发颤,他忽然想起上个月淮南王送来的那箱黄金,此刻正躺在自己府中地窖里。太皇太后的懿旨还在袖中发烫——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保藩王以安刘氏"。

"陛下圣明,"他硬着头皮磕头,"只是削藩乃祖宗成法,推恩......恐难服众。"

刘彻笑了,笑声撞在殿梁上,惊起梁间栖息的燕雀。"祖宗成法?"他忽然提高声音,"景帝时七国之乱,难道也是祖宗成法教的?"

许昌额头抵着地面,不敢再言语。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扑在窗棂上,像无数双叩门的手。刘彻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满堂的文臣武将,都像博局上的棋子,看似各有其位,实则早已被无形的丝线牵住。

二、密语如刀

主父偃在公车署待了三个月,终于等到了面圣的机会。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袍,腰间系着根草绳,走进宣室殿时,靴底的泥点在金砖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你就是主父偃?"刘彻坐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虎符,那是先帝赐给胶东王的信物,如今却成了他敲打藩王的物件。

"臣正是。"主父偃稽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他在齐地时,曾见诸吕之乱后分封的诸侯如何作威作福,百姓要向藩王缴ice的赋税,女子十五岁不嫁便要受罚,那些金戈铁马的王侯,比秦朝的酷吏更让百姓胆寒。

刘彻将一卷竹简推给他:"这是你写的《推恩策》?"

"是。"主父偃的指尖抚过"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那行字,"陛下,如今诸侯子弟,只有嫡长子能继承封地,其余子孙皆为匹夫。若陛下恩准他们均分封地,既能显陛下仁德,又能让诸侯封地自析,不削而弱。"

刘彻忽然笑了,起身扶起他:"你可知,去年赵绾削藩,落得个身死狱中的下场?"

"臣知。"主父偃挺直脊梁,"但赵大人用的是刀,臣用的是恩。刀能伤人,恩能诛心。"

这句话像块石子投进刘彻的心湖。他想起七岁那年,父亲带着他去代王府赴宴,代王的十几个儿子里,只有嫡长子穿着锦袍,其余的都像跟班似的站在廊下。那时他就觉得奇怪,同样是刘氏子孙,为何境遇天差地别。

"好一个恩能诛心。"刘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做谒者,把这推恩策誊抄百份,送到各藩国去。记住,要让每个诸侯的儿子都看到。"

主父偃领旨时,眼角瞥见殿角的青铜镜,里面映出自己消瘦的脸。他想起年轻时在燕、赵等国游学,那些藩王的门客如何嘲笑他出身寒微,如今他握着的这卷竹简,或许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侯,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

三日后,吴王刘濞正在广陵的射圃练习骑射,长子刘贤捧着一份竹简匆匆跑来,脸色比深秋的湖水还冷。"父王,长安来的,"他将竹简递过去,"陛下要让我们把封地分给所有儿子。"

刘濞的手一抖,弓箭掉在地上。他展开竹简,主父偃那锋芒毕露的字迹刺得他眼睛生疼。"推恩?"他冷笑一声,"这是要把吴国剁成碎肉!"

射圃旁的梧桐树下,次子刘广正牵着马经过,听到这话脚步顿住。他今年二十岁,因为是庶出,至今没有封号,只靠着父亲偶尔赏赐的田宅过活。方才在门房,他已经听说了推恩令的内容,那一刻,他觉得胸口有团火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