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玉帝张兴东梦见大寿勇大色忠的陈阿四的后代全部长生不老(第2页)
陈家庄的炊烟裹着豆香。张兴东刚走到村口,就见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在纳鞋底,银针穿过布面的声音脆生生的,正是陈秋月。她抬头时,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晨光,可手上的皮肤却像小姑娘般光滑,纳出的鞋底针脚细密,竟和三百年前陈阿四的婆娘做的一模一样。
“客人打哪儿来?”陈秋月往石凳上抹了把,“坐,我给你倒碗豆浆,满仓家的豆腐,十里八乡都有名。”
张兴东接过粗瓷碗,碗沿还带着柴火的温度。他看着陈秋月往灶里添柴,火光映着她的侧脸,突然想起陈阿四说过,他婆娘年轻时最爱在灶台边哼小曲,唱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陈秋月只是默默地添柴,眼神落在远处的坟地,像在看什么很远的东西。
“您老高寿?”他试探着问。陈秋月的针顿了顿:“记不清了。送走第七个当家的那年,就懒得记岁数了。”她指了指村口的老槐树,“那树砍了三次,每次都从根里冒出新枝,我看着它冒了五回了。”
张兴东的心沉了沉。他跟着陈秋月去看陈满仓的豆腐坊,老头正抡着石磨转,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磨盘转得比小伙计还快。看见张兴东,他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客人尝尝?我这豆腐,用的还是阿四老祖传的井水。”
井台边的青石板被磨得发亮,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勇”字,是当年陈阿四徒手搏虎后,用虎爪蘸血刻的。张兴东掬起井水喝,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竟尝出点苦涩——像陈秋月纳鞋底时,悄悄滴在布上的泪。
“活得久,好吗?”他问陈满仓。
老头往磨盘里添豆子,声音闷在石磨里:“好也不好。看着儿子、孙子、重孙子一个个走,就像手里的豆子,磨着磨着就没了。有时候夜里醒来,摸黑摸到老伴的枕头,才想起她走了快一百年了。”
张兴东突然明白梦里那些人的空洞眼神。陈阿四的“大寿”,是带着烟火气的圆满,有生有死,像四季轮回;可这强加的长生,却成了没头没尾的苦役,把“大勇”磨成麻木,把“大色”熬成漠然,把“大忠”困成执念——陈秋月守着村子不肯走,不就是因为陈阿四当年说过“要护着乡亲”吗?
夜里他又梦见陈阿四。老人坐在桃树下,还是当年那副模样,腰里别着猎刀,手里攥着个野桃子:“小张啊,我托你个事。我这辈子,啥都尝过了,够本。可我的后人,不该被困在日子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