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白灼西生菜的吕子 作品
第2章 婴啼(第2页)
“这唢呐不能留。”母亲抹着眼泪,“得送回李寡妇坟前烧了,再请道士做场法事。”
沈念却盯着那半块银锁发怔。她忽然想起昨天整理祖父日记时,看到最后一页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棺中尚有气,唢呐声催命。”
当天下午,沈念和母亲找了个道士,捧着唢呐往王村的坟地去。秋风吹得坟头的纸幡哗哗作响,李寡妇的坟孤零零地立在坡上,坟头的草长得比人高,墓碑上的名字已经被风雨侵蚀得看不清了。
道士摆开法坛,刚点燃符纸,唢呐突然自己响了。还是那段凄厉的调子,却比上次更清晰,像是有无数张嘴在同时吹奏。风中传来婴儿的哭声,尖锐得刺人耳膜,坟头的土突然松动起来,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水,顺着坡往下流,在她们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水洼里,浮着一缕女人的头发,和一小块婴儿的胎发。
“别烧。”
女人的声音从坟里传出来,闷闷的,带着土腥气。沈念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水洼里扭曲变形,身后站着个抱着婴孩的女人,女人的脸贴在她的后颈,冰凉的呼吸拂过皮肤:“我只要他一句道歉。”
道士突然尖叫一声,手里的桃木剑断成两截:“压不住!这怨气化不开!”
话音未落,唢呐的碗口突然炸开,里面的头发和脐带像活物似的飞出来,缠上沈念的脚踝。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脚脖子上竟多了道红痕,像是被婴儿的小手攥过。
“当年他吹错了调子。”女人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哭七关》是送死人的,可我那孩子……那时还有气啊……”
沈念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画面:三十年前的葬礼上,祖父吹着唢呐,脸色惨白如纸;棺材里,李寡妇的手微微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而她身下,那个刚降生的婴孩正攥着小拳头,发出细若蚊蚋的哭声。唢呐声越来越响,盖住了所有微弱的动静,直到棺盖被钉死,哭声彻底消失在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