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白灼西生菜的吕子 作品
第8章 回响入梦
第八章 回响入梦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周。
沈念夜里总做同一个梦。梦里是片无边无际的野菊地,金黄的花海漫到天边,穿蓝布褂子的女人牵着个半大的男孩,男人跟在身后,手里的唢呐正吹着《归雁》。她想走近些,脚却像灌了铅,只能站在原地听那调子,直到风吹散花海,三人的影子也跟着淡去,只留下句轻飘飘的话:“该放下了。”
醒来时,窗台上的老唢呐总蒙着层薄霜,银锁上的水珠冻成了细小的冰晶,折射着晨光,像撒了把碎钻。
这天清晨,王村的男孩——如今已经能熟练吹奏《百鸟朝凤》的少年李念——背着唢呐来工坊,手里攥着片干枯的野菊花瓣:“沈老师,我昨天去坟前,看到这花瓣落在墓碑上,像是特意留给我的。”
花瓣边缘有些发焦,和老唢呐裂痕里嵌着的那片一模一样。沈念接过花瓣,指尖触到处凹凸,翻过来看,背面竟用指甲刻着个小小的“谢”字,刻痕里还残留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们要走了。”沈念轻声说,心里说不清是怅然还是释然。
李念似懂非懂,却突然红了眼眶:“那以后,还能听见他们的唢呐声吗?”
沈念没回答,只是拿起老唢呐,吹起了《归雁》。调子刚起,玻璃罩上突然凝起层水雾,雾里映出三个影子,正对着他们挥手。男人把唢呐递给李念的影子,女人摸了摸李念的头,男孩则举起手里的野菊,朝着他们晃了晃。
水雾散去时,老唢呐的红木杆突然泛起层温润的光,像是所有的寒气都被驱散了。沈念放下唢呐,发现碗口处的野菊花纹里,那滴总在阴雨天出现的水珠消失了,只剩下光滑的木面,泛着岁月沉淀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