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白灼西生菜的吕子 作品
第8章 回响入梦(第2页)
入冬后,市文化馆的展览结束,老唢呐被送回工坊。沈念把它从玻璃罩里取出来,放在阳光下晾晒。阳光透过唢呐的铜圈,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光斑里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跳跃,像撒落的星子。
“沈老师,您看!”李念突然指着光斑喊道。
沈念低头,只见那些光点慢慢聚成三个模糊的轮廓,在地上轻轻旋转,像是在跳一支无声的舞。舞到最后,轮廓化作三缕青烟,钻进老唢呐的吹口,唢呐突然自己发出一声清亮的长音,像是在和这个世界作最后的告别。
长音落下,工坊里一片寂静。窗外的雪停了,阳光正好,落在老唢呐上,暖得像人的体温。
春节前,沈念收到一个包裹,来自李正国当年出事的煤矿旧址。寄件人是位守矿老人,说在清理塌方的巷道时,发现了具矿工的骸骨,手里攥着半支折断的唢呐,和一张写着“秀”字的布条。
“听老人们说,当年有个矿工总对着布条吹唢呐,说要吹给未过门的媳妇听。”老人在附言里写道,“骸骨旁边还有株野菊,寒冬腊月的,竟开得好好的。”
沈念捧着那半支折断的唢呐,泪如雨下。这才是李正国当年带在身边的唢呐,他断了,却把魂魄附在了留给秀的那支上,陪着她等了三十年。
她把两半唢呐小心拼在一起,竟严丝合缝。断裂处的木纹像是天生相连,红木的颜色也渐渐融合,仿佛从未分开过。
除夕夜,工坊里点着暖炉,孩子们围坐在一起,轮流吹着唢呐。李念吹《百鸟朝凤》时,沈念把拼好的老唢呐放在桌中央。唢呐突然轻轻颤动,吹口处飘出缕淡淡的白烟,烟里裹着片新鲜的野菊,落在李念的唢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