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你这日子过得也不差了
饭后,徐峰把饭盒洗干净收进布袋,又顺道去后院看看猪。他绕过办公楼,从侧门进后院,小猪正趴在窝里打盹,眼皮时不时地跳一下,像在做梦。
他蹲下来,静静看了片刻,嘴里轻声道:“你这日子过得也不差了,有窝有草,还有我给你提饭。”
小猪哼哼两声,没睁眼,只是懒洋洋翻了个身,把肚皮朝天,露出粉嫩的肚皮,呼吸平稳悠长。徐峰伸手在它耳后挠了挠,小猪咂了下嘴巴,又沉沉睡去。
“真会享福。”他喃喃了一句,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
他回到办公室,坐下没多久,贾张氏就找上门来了。她穿着那件常年不换的花袄子,脚下一双布拖鞋在水泥地上啪嗒啪嗒响,一边走还一边嚷:“徐峰,徐峰!”
“咋了?”他回头看去,心里隐隐有点预感。
贾张氏一进门,气势汹汹:“你牵头猪回四合院干啥?你这是要折腾哪门子?我家院子里已经够闹腾了,你还整这么个会叫会拱的畜生?”
徐峰眉头一挑,没立刻开口,反倒端起茶缸抿了口水,镇定地看着她。
贾张氏把手往腰上一叉:“我跟你说,后院那块地本来就是大家共用的,你现在整天拎着猪东跑西跑的,弄不好哪天把院里的衣服都拱了,我找谁去说理?”
徐峰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缸:“猪没进你家院子,也没拱你家衣服。”
“那也不行!”贾张氏气不打一处来,“光看着我就不舒服,你能养猪,我也能养鸡,到时候你那猪要是咬了我家鸡,我打不死它!”
“你要真想养鸡,我还可以帮你搭窝。”徐峰不急不躁地说,“院里没规定不能养,你不爽是你的事,我也不能为了你高兴把猪宰了吧?”
“你!”贾张氏被噎得一愣,眼睛瞪得像铜铃,但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词。
屋里其他人都忍不住偷笑,宋浩东还悄悄朝徐峰竖了个大拇指。徐峰站起来,拍了拍衣襟:“贾姨,要是真有啥问题,咱可以坐下来好好说。你一上来就吵,我也不好搭理。再说了,那猪才来一天,犯不着给它安这么大罪。”
贾张氏愣在原地,满脸通红,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没开口,转头就走。
等她一走,屋里顿时一阵哄笑。
“徐哥,您是真能扛啊。”宋浩东笑得前仰后合,“换了我,早就给吵翻天了。”
“得了,赶紧干活吧。”徐峰摆摆手,坐回工位,心里却隐隐生出一丝担忧。
贾张氏不是那种吃亏就算的人,这回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指不定会憋着什么坏水。他得早做准备,不然那头猪怕是安稳不了几天。
下午的工作一如往常,文案、对账、整理数据,徐峰一边干一边在心里盘算:是不是得在猪窝周围再搭个小围栏?万一有人真想偷摸捣乱,也能起点防护作用。
快下班的时候,他悄悄去了趟杂物间,挑了几根铁棍和一些旧绳子,又找了个废弃的塑料窗帘,准备晚上加班后自己动手加固一下猪窝。
等天色渐暗,单位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徐峰却独自一人来到后院,卷起袖子开始忙活。他把铁棍一根根插入地里,用锤子敲实,再将窗帘围在四周,缝缝补补,不算漂亮,却也结实。
小猪似乎也察觉到动静,站起来在窝里来回踱步,偶尔抬头望他一眼,尾巴一甩一甩。
“你放心,有我呢。”徐峰一边绑绳子一边对它说,“就算那泼妇闹到天上,也别想动你一根毫毛。”
夜风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和远处巷口饭馆飘来的炖肉味道。四合院深处传来几声狗叫,还有一串细碎的脚步声,似有似无。
徐峰收起最后一根绳子,站在猪窝前,眯着眼望着渐渐黯淡的夜色。
夜深了,四合院被浓浓的黑暗裹住,仿佛沉入一口无声的老井中。
徐峰家里,老旧的电风扇发出规律的“嗡嗡”声,轻风吹得窗帘轻轻摆动。他正躺在床上,脑海里还在琢磨第二天该如何加固猪窝外围的篱笆,眼皮沉重,几近入梦之时,一声尖锐刺耳的猪叫骤然划破夜色。
“哼——哼哼哼——唧——”
叫声凄厉,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又像是梦中受了惊的孩子惊慌地哭闹,尖细而急促,一声高过一声。
徐峰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神经像是被人拽紧了的弦。他第一反应是猪窝出事了。
随即,四合院里也炸了锅。
“谁家的猪哟?这大半夜不让人睡觉了!”西厢房的马寡妇尖叫着吼出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火气。
“哪户这么缺德,半夜还不让人安生?”东厢房的老李也跟着骂起来,棉被“哗啦”一声甩开,连拖鞋拍地的声音都传了出来。
“是不是疯了啊?养猪就算了,还整得跟闹鬼似的!”贾张氏的嗓门最高,几乎盖过了猪的哼叫,“我就知道这猪早晚出事!”
“得了,得了,我下去看看!”徐峰连忙穿衣,拉开门冲了出去。
夜色中,他踩着青石板小跑着往单位后院方向去,拖鞋拍打地面的回声在静夜里格外刺耳。小猪的叫声此刻已经像惊雷似的在院里炸开,夹杂着铁栏被拱动的“嘎吱”声,仿佛它在挣扎、逃脱,又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得彻底失控。
当他奔到猪窝边时,只见月光下,那小猪已经把一块塑料窗帘拱翻,一根固定的铁棍也歪到一边,身上的稻草散了一地。猪眼里满是惊恐,四蹄踏得尘土飞扬,鼻子拱在地上打着旋儿,仿佛疯了一样。
“猪仔!怎么了!”徐峰大喝一声,赶紧冲上去一把按住它的脑袋。
小猪还在挣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尾巴夹紧,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它似的。
“冷静点,别叫了。”他低声哄着,双手轻轻拍着它的脊背,“没人害你,别怕,没人会碰你。”
小猪在他声音里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挣扎的动作变小,鼻子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发出一声疲惫的哼唧。
徐峰蹲在地上,长长喘了口气,一身薄汗浸透背心。他摸了摸小猪的肚子,发现它并没有外伤,脚也没有扭到,只是惊吓得厉害。
这时,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院里的人纷纷赶来。
“徐峰,你这是闹哪出啊?让不让人睡了?”贾张氏披着件厚毛衣,站在一边瞪眼怒视,声音中带着火药味。
“是不是你这猪闹翻了棚子,要跑出来啊?”马寡妇紧随其后,灯下那双小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它怎么突然这样?”徐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我也不知道,我正睡着,它突然就叫了。”
“哼,怕不是鬼压猪吧?”有人在暗处嘀咕。
“你说什么?”徐峰侧头看了一眼那人,那人立马噤声。
贾张氏咄咄逼人地跨前一步:“徐峰,我今天可把话放在这儿了。你这猪要是再吵一回,咱们整个院都得集体反对你养。你要不管住它,就趁早给我拖走,听见了没?”
徐峰望着她,眸子里隐隐透出一股沉沉的不快。他心里其实早就有预感,这事不会那么简单。小猪突然闹腾,不像是自己疯了,倒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可半夜三更的,又谁会故意去惊猪?
他扫视了一圈人群,那些熟悉的面孔在灯光下显得模糊不清,有人躲避他的眼神,有人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还有的人满脸写着幸灾乐祸。
“各位。”徐峰沉声道,“这猪是我养的,出了什么事,我认。但今天这情况,我得查清楚。如果真是我养得不好,我明天一早就处理掉。”
说完,他蹲下身重新围好散乱的篱笆,把小猪安顿进窝里。小猪已经安静下来,窝在草堆中,偶尔发出两声软哼。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贾张氏还在站着,似乎还不甘心,嘴角一抽一抽的,像还在酝酿新一轮的责难。
“你最好守信用。”她冷冷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徐峰站在猪窝前,眉头紧皱。他抬头望了一眼院墙的方向,微风吹过槐树枝,叶子沙沙作响,像是有人站在黑暗中,悄悄地看着他。
他不信这只是巧合。
有人不希望这猪留在这里——不只是因为声音吵。
这,是警告。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徐峰站在原地,眼神缓缓扫过四周,漆黑的院子沉寂下来,只剩几声夜风吹动槐叶的“沙沙”声,像是谁在耳边低语。他心底泛起一股不安的凉意,不只是因为猪突然半夜惊叫,更是因为四合院那熟悉却又模糊的面孔中,有人藏着东西。
他蹲下身,在猪窝边细细检查。
塑料窗帘的一角被撕裂,明显不是猪自己咬出来的痕迹,裂口不规则,带着一点像是钝器拉扯的弧度。他抬头看看那根歪掉的铁棍,四周地面上还有几道并不属于猪蹄的浅浅痕迹——鞋印,小号,前头尖,像是女人的鞋。
徐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缓缓站起来,轻声低语:“是你……还是你派人动的手?”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心里已经模模糊糊有了轮廓。
回到屋里,他点了一根烟,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昏黄的灯影。烟雾缭绕间,他的心绪越发沉重。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四合院早早热闹了起来。
院子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小孩的笑声夹杂着大人催促洗脸的喊声,空气中弥漫着早饭的香气,有人蒸馒头,有人煎鸡蛋,还有人偷偷在角落煮了一锅面疙瘩,香得人直咽口水。
徐峰照常起床,洗漱完后绕到后院。小猪还在睡,窝里铺得暖和,它蜷成一团,像个小肉球。他检查了整晚修好的栏杆,又补了几处松动的地方,确认没问题后才安心离开。
刚出门,他就看见贾张氏在院口,一手叉腰,一手握着一个葱油饼,边吃边看他,眼里满是防备。
“徐峰。”她嘴里含着一口饼,含糊地说,“昨儿晚上我没睡好,我老腰都犯了。你说说,你要真打算养它,就得有个章法吧。”
徐峰走过去,点了点头:“贾姨,昨儿是我疏忽了,我承认。但那猪叫不是无缘无故的,我看现场,像是有人动了手脚。”
贾张氏一听,眉头一挑:“你啥意思?怀疑我?”
“我没说是谁。”他语气依旧温和,但眼神一如既往地深邃,“只是提醒一句,后院没人监控,要真出了事,不好追究谁动的手。为它,我可以负责;可要是有人有意捣乱,那咱们就得公道处置。”
“哼!”贾张氏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里,脚下却有些虚浮,仿佛心虚。
徐峰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深了一分。
单位里,徐峰如常打卡上班,坐在工位上,耳边却总能捕捉到些窃窃私语。
“听说他那猪昨天半夜吵得不行,整院子都炸了。”
“我就在想,他一个大男人,咋琢磨着养猪?图啥?”
“可别说,那猪倒挺精神,毛色都亮。”
“话虽这么说,可猪毕竟是猪,臭得很。换我我也受不了。”
徐峰懒得理这些话,他知道,这就是四合院生活的一部分。风言风语,冷嘲热讽,从来没断过。哪怕你只是养了一头猪,也能被人当成舌尖上的菜,翻来覆去嚼。
“徐峰。”宋浩东探头凑过来,压低声音,“你真打算一直养那头猪啊?”
“打算。”徐峰目不斜视地回了一句,“我那猪,还得养大呢。”
“行啊你,”宋浩东咧嘴笑了笑,“你这一口一个‘我那猪’,听得跟养个亲儿似的。”
“儿子不会晚上叫成那样。”徐峰淡淡回了一句,低头继续看报表,笔尖在纸上轻轻划着。
午饭过后,徐峰特意没回办公室,而是独自一人绕道去了后院。他在单位库房里找出一卷粗铁丝,顺便还从工地边角拾了两块剩木板。
他站在猪窝边,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认真地加固防护。粗铁丝绕了三圈,木板钉在出入口的位置,留了个可开合的小门,用铁链子扣上。
“看你谁还能进去吓你。”他边绑边说,语气不轻不重,却暗藏锋芒。
刚钉完最后一颗钉子,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女声:“徐哥,你这是盖猪堡啊?”
他回头,只见娄晓娥正抱着一个饭盒站在墙边,眼神有点促狭,笑容里却带着几分调皮。
“你怎么来了?”他皱了皱眉,“不是说今天去郊区走访那家厂子?”
“回来了,早点回来想看看你这传说中的猪。”娄晓娥走近几步,眼神落在那窝里安静的小猪身上,挑了挑眉,“看起来还挺乖嘛。”
“它可不总是这样。”徐峰把锤子收进工具袋,“你昨晚没听见它叫?”
“我睡得死,啥也不知道。”娄晓娥说着又靠近一步,“不过你说真的,这猪你打算养多久?”
“看它长得快不快,至少得养到年前。”
娄晓娥点点头,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徐哥,你不会是打算自己养猪过年吃了它吧?”
徐峰一怔,低头看了眼窝里的小猪,小家伙正在打盹,鼻子时不时动一下,像是在闻什么梦里的香味。
他没接话,只是笑了笑:“走吧,上班去了。”
“唉哟,这么快就赶我走?连口水都不给喝?”
“猪有水,你要喝?”
“滚!”
两人说笑着往办公楼走去,阳光从高高的槐树缝里洒落下来,打在地面斑驳一片。
然而,徐峰心里并不轻松。
从猪半夜惊叫,到今早贾张氏那副嘴脸,再到后院里那明显的人为痕迹,他隐隐觉得,有人盯上了他这头猪,不是因为它吵,而是因为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有人,真的不想让它留下。
午后的阳光透过槐树枝叶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四合院中,空气中漂浮着微微的尘土味。院子里没了清晨的热闹,邻居们各自回屋歇着,或是在厨房里忙碌。徐峰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后墙,手里握着一支烟,目光却落在猪窝那边,小猪已经醒了,正用鼻子拱着那堆干稻草,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仿佛昨晚那场惊吓从未发生过。
可徐峰的心,却一直没能真正安下来。
他缓缓吸了口烟,眼神落在那头小猪身上。它的毛色因为晒了几个早晨,已经开始发亮,眼神也比前些日子灵动了许多。可徐峰知道,这只猪现在就是一根点燃的引线,而整个四合院,早就埋着一堆火药。
他不能不防。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吱呀”一声,紧接着是几声脚步声。
“徐峰,喂,徐峰——”一个粗着嗓子的男人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笑意。
徐峰抬头,只见何大壮提着两瓶黄酒,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胖乎乎的王翠花,两人似乎刚从外头赶集回来。
“来来来,咱哥几个好久没坐一坐了。”何大壮笑嘻嘻地走近,手一扬,“今天刚领了点奖金,找你喝两杯,顺便,看看你这头猪。”
徐峰站起身,嘴角勾起一丝淡笑:“怎么,现在大家都对我这猪感兴趣了?”
王翠花一听这话,嘿嘿一笑:“那是当然了,你这可是整个四合院第一头猪。我们刚才在街上碰见了李大娘,她说你昨晚那猪叫得跟杀猪似的,闹得人都睡不着。”
“你们也信她说的?”徐峰语气不紧不慢,转身打开屋门,“进来吧,屋里说。”
几人进了屋,坐下后,何大壮自来熟地倒了两杯酒,递过来一杯:“说真的,我是挺佩服你,别人都想着怎么省事,你倒好,折腾一头猪在后头。”
“有事干,时间过得快。”徐峰接过酒,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淡。
王翠花却笑得意味深长,捅了捅他:“得了吧,你徐哥啥人我们还不清楚?不干白事,肯定是有打算。”
“我养猪就是想过年能自己动手杀只肉吃。”徐峰抬头,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语气略带一点敷衍,“你要是想知道更多,等杀了再请你尝尝肉。”
“行啊。”王翠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我就等着你那猪长肥的那天。”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酒越喝越多,何大壮也渐渐放松,话就多了。
“你昨晚上是不是出去看猪了?”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听说,有人看见你蹲在那边半个钟头。”
徐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点冷意:“猪窝出事,我不上去谁上?”
“嘿嘿,是是是,我就是问问。”何大壮连连摆手,但眼神却转向窗外,似乎若有所思,“不过……你这猪,怕是惹了事。”
“怎么说?”徐峰盯住了他,眼神一瞬不瞬。
“听说……有人不高兴了。”何大壮压低声音,凑近耳边,“说你把猪养在院里是存心添乱,这猪一叫,隔墙都能听得清楚。”
徐峰轻轻一笑,放下酒杯,语气却冷下来:“要是不高兴,可以当面说,不用半夜跑去吓唬它。”
“你是说……”何大壮一愣,“你怀疑是……院里人?”
“你觉得呢?”徐峰直视着他,语气平淡得如水,但每个字都带着寒意。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屋里一时间只剩下酒杯轻轻碰撞桌面的声音。
“我可啥都没说啊。”何大壮举起双手,连连摆手,笑容却明显僵硬了几分,“我就是提醒你,小心点。”
“谢谢提醒。”徐峰淡淡回了一句,随即起身送客。
两人离开后,他坐回窗边,看着猪窝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他知道,有人开始坐不住了。
那晚的骚乱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试探。他养猪这件事,已经触碰了某些人的底线。
有些人,习惯了四合院里那套沉闷的秩序,习惯了谁该闭嘴,谁该让步,谁又应该始终沉在水底。徐峰的出现,就像一颗小石子,丢进了这潭死水里。
他不想惹事,可是惹上了,他也绝不会退。
傍晚时分,天色暗了下来,徐峰在院里转了一圈,确认每一道篱笆都锁得紧紧的,小猪吃了晚饭,肚子圆滚滚地躺在窝里呼呼大睡,打着小呼噜。院子另一头却不安分起来,几户人家在院中低声议论,一会儿说猪叫,一会儿说徐峰不懂事,甚至有人说他“心眼太深,表面老实,其实一肚子主意”。
这些话,他都听在耳里,却没有任何回应。
夜深人静时,他在屋里点起煤油灯,伏在桌上画了一张草图,是后院的结构图。他不动声色地在几个角落画了红圈,然后写下几个注解——“易翻区”“死角”“可设钩绳”。
他要做一张网,一张看不见的网,让那些藏在黑暗里的人,自己撞上来。
他没有揭穿任何人,也没有警告任何人。但他知道,只要他安静地做下去,那些人就会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慌张。
夜深人静,煤油灯的火苗在桌角微微跳跃,窗纸映出昏黄不定的光影。徐峰披着外衣坐在桌边,茶盏中的热气早已冷却,他的眼神却没有一点倦意。屋外是一片沉默,四合院仿佛睡进了土里,可他知道,这种静,并不代表太平。
他轻轻拉开抽屉,取出一只磨得发亮的小钢夹,放在桌角,又拿出一卷细铜丝——这是他在车间捡下来的残料,别人看不上,他却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手指灵巧地绕着钢夹拧线,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地控制在心意之间。
“你们要是再来……”他低声呢喃,语气却如寒冰般决绝,“就别怪我给你们点‘彩头’。”
他在图纸上的几个红圈位置,准备安设自制的报警装置。没错,他不会主动出击,但要是有人真敢深夜摸进来,那就别怪他让人丢脸丢到天亮。
窗外忽然传来“吱嘎”一声,是哪家屋门被风吹开,随后便是几声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院中踱步。徐峰眉梢一动,立刻熄了灯,掀开窗帘一角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