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你还真来真的啊
徐峰站在自家院子的西角,背靠着那棵老杏树,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悠悠地在晨光中升腾。他的眼神却紧锁在前院贾张氏家的门口,一动不动。刚才那一番对话,虽未撕破脸皮,但他的心已然泛起了涟漪。这事,他是忍不了了。
“赔猪。”这两个字在他脑中来回回荡,像老唱片在针头下一圈圈摩挲,听得他脑仁发胀。
他不是计较的人,但那猪,不只是只普通的猪。那是他早上起来割菜、下班回家喂料,费尽心血养的“金猪”。不说值多少钱,光是那份心思就不是谁说没了就没了的。
他把烟头按熄在树干上,脚步一沉,抬手敲开了贾张氏家的门。
“咚咚——咚!”
门内传来一阵衣料窸窣的响动,随即门吱呀一声开了,贾张氏顶着一头乱发探出半个脑袋,脸上的睡意还没完全散去。
“哟,徐峰啊,这么早又来我这,是不是咱那猪有信儿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强装轻松地笑着,眼神却明显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闪躲。
徐峰冷着脸,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金猪是我家的,出了你家门就丢了。我不管是谁拿的,今天这话,我得给你说明白了——你得赔。”
贾张氏原本以为徐峰顶多只是来问问线索,或者继续打听昨晚的动静,却没料到他上来就开口要赔偿,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嘴角一抽,反应了一瞬才跳脚叫起来。
“哎呀我的天!徐峰你还真来真的啊?你那猪自己走的,我可没拴着它!你倒好,说不见了就赖我头上来了?”
徐峰眉头一挑,语气依旧冷静:“你家门没关,那猪是昨晚我栓在你门口的。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也不是非得让你认。我去跟街道说明去,看咱四合院谁该负责。”
“你敢!”贾张氏猛地拔高了嗓音,手指都快点到徐峰的鼻尖上了,“你当这是你说赔就赔的买卖呢?我家连鸡都不舍得杀,你现在让我赔头猪?徐峰你是想让我喝西北风啊?”
“你喝不喝西北风跟我没关系。”徐峰一字一顿,脸上没有一丝动摇,“我这猪丢得不明不白,地点就在你门口。我不跟你吵,也不想让街坊们看热闹。你要是认个理,咱坐下算个账,猪钱赔了,我不追了。”
贾张氏嘴唇哆嗦着,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眼神里翻涌着一种濒临破防的愤怒和无奈。她盯着徐峰看了好半晌,忽然眼珠子一转,语气一转,阴阳怪气地说道:
“赔是吧?行啊,那你把那金猪的金也给我掏出来看看,值几两银子咱再说赔!”
徐峰听得冷笑一声,“别拿话绕圈子,金猪就是个名字,你以为真是金子做的?可它是活物,是命,是我喂大的。你要说不赔,那我就走流程,看你能撑到几时。”
“你要是真不怕闹大,那你就去!”贾张氏一跺脚,气呼呼地将门一把合上。
“砰——”一声脆响。
徐峰站在门口,目光幽深。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不可能靠吼两句就解决。贾张氏那点小算盘,他也不是看不出来。但他并不准备退让。
他转身回了家,坐下,把茶壶烧开,静静地看着那蒸汽在屋里缭绕。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压低的嗓音:
“徐哥,昨晚……我好像看见许大茂半夜拎了什么东西,从你猪那边溜过去了。”
是傻柱。他站在门口,一脸为难,声音却像一根细针,扎进徐峰的心头。
徐峰站起来,眼中划过一抹锐利的寒光,“你确定?”
“不是太清楚,那会儿我在厨房烧水,看得不仔细,但人影确实像许大茂。”傻柱挠着脑袋,一脸犹豫。
徐峰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但我要真查出来是他,我一个字都不会让。”
傻柱叹了口气,拱手走了。
徐峰关上门,重新坐下。他的脑子已经飞快地转了起来。
如果昨晚是许大茂做的,那他的屋子里,一定会有痕迹。他不是个擅长做贼的人,做事也不利索。他要趁热打铁,趁着许大茂还没彻底销赃,去他家再探一次。
“赔猪,是给贾张氏下的第一道压力。许大茂,才是关键。”
他低头看着桌上那根断裂的猪栓绳,心里慢慢冷下来。他要把这事,一点一点挖出来,让这四合院里每一个人都看清楚,谁才是动了歪心思的人。
外头的阳光,正从屋檐缝隙里照进来,映在他沉思的脸上,眼神像是沉入湖底的刀,冷且利。
院子里午后的光线已经斜了,金色的阳光透过破旧的屋檐,在青砖地面洒下一片斑驳光影。徐峰独自站在院中央,手里捏着那截断了的猪绳,一脸若有所思。他的神情沉静,仿佛在等待什么,但他那沉下去的眉眼和紧绷的下颌线,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思:他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
许大茂这人——徐峰心里清楚,那张油嘴滑舌的嘴皮子底下藏着的,不只是市侩,还有那么一点点阴狠。而贾张氏这几天的嘴硬和退缩,更让他确信,这事背后绝非偶然。
“要敲山震虎了。”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又像是在给自己下定决心。
这时,前院的二柱子正好拎着个竹篮进来,里面装着几只刚从市场买回来的鸡蛋,看到徐峰站在院中不动,忍不住凑上来:
“徐哥,你咋了?今天不上班?我看你这脸色,比我刚剥完皮的咸鸭蛋还紧张哩。”
徐峰咧嘴一笑,却不带温度,“你那眼力见还真不赖,我正琢磨事儿呢。对了,二柱子,昨晚你几点回来的?”
二柱子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差不多十一点半吧,咋的了?”
“那时候院子里还有动静吗?”
“有啊,我看见对面院门虚掩着,好像有人鬼鬼祟祟地往厨房那边溜。我还以为是谁偷煤球呢。”
“人影儿像谁?”
“个头不高,瘦瘦的,背个布袋……哎呦,说不定还真是那谁——”二柱子眉头一皱,顿了一下没说下去。
“你想说许大茂?”徐峰冷不丁抛出这句话,语气平淡,像是一句随口的调侃。
二柱子顿时脸色一变,“你可别乱说,我可啥都没瞧清楚,就是猜的。”
“我不怕说,你怕啥?”徐峰淡淡一笑,拍了拍二柱子的肩膀,“放心,不让你牵扯进来。今天晚上,我想让这四合院里的人都听听‘金猪’的故事。”
说着,他转身回屋,从墙角拎出那个老旧的扩音喇叭,拍了拍,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既然有人喜欢躲在背后,那我就点灯照鬼,让他躲不住。”
傍晚,天色还未全黑,四合院却已经热闹了起来。徐峰一早就放出消息,说晚上有要紧事要说,说是关于“金猪”的事,连贾张氏都躲在门后探头探脑。
七点整,扩音喇叭里传出一阵刺耳的啸叫声,紧接着便是徐峰铿锵有力的声音:“各位街坊邻居,今晚我徐峰站出来,是想跟大家讲清楚一件事——我那头猪,前天晚上丢的,地点在贾张氏门口,而昨晚,有人趁夜行动,把一袋猪饲料带回了屋里,布袋上的泥点子、绳头纤维,我都认得,是我家的东西。”
这一番话一出,四合院的气氛立马变得微妙起来。
有人低声议论:“不会吧?真有人偷他家猪?”
“那许大茂昨儿个是不是……?”
“我昨天还看他鬼鬼祟祟往灶房那边走,拿的就是个布袋子……”
贾张氏这会儿坐不住了,一边推开门一边大喊:“徐峰你别瞎说啊,你这可是在污蔑人!哪有人偷你猪,你可得拿出证据来!”
“证据?”徐峰手里一扬,亮出一根沾着油渍的塑料绳头,“这玩意,我家猪圈里才有,用这缠口袋,是我一手绑的。而这根,我今早在许大茂厨房门口的地板缝里捡的。”
围观的人群顿时“哗”地一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正说着,许大茂终于出场了。他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褂子,一脸镇定地走出屋来,冲徐峰笑笑:“徐哥,你这话说得我都不敢睡觉了。你说有人偷你猪,我是信的,可你说是我,那可就冤枉了。你要是有证据,你去报,别在这儿放风筝吓人。”
徐峰不怒反笑,眯着眼看他,“我没说是你,我只是说,这根绳,是我家猪圈的。你家门口有这东西,是巧合?还是,金猪跑累了去你家歇脚?”
许大茂脸色一滞,转身就想回屋。
徐峰却在背后丢出一句话:“后院那只破脸盆,是不是最近多了一些猪毛?你家烟囱,是不是比以前香了?”
这下,四合院里一片哗然。有人已经小声嘀咕:“哎呀,许大茂家昨天烟是挺大的,还香得不对劲……”
“他那锅熬的,怕不是……”
许大茂猛地转身,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但嘴上还硬:“你这是血口喷人,我家的炖菜,怎么了?猪毛谁家院子没飘进来几根?”
徐峰也不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是他今早去打听来的——兽医站出具的购料记录,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两天前,许大茂买了一整包脱毛剂。
他把纸举在空中:“我说的是‘金猪’。我没说是谁杀的,但你们看清楚——谁最近在准备一顿没人知道的饭,谁的锅里冒的烟太香,谁屋里飘出的猪油味不对。”
他顿了顿,扫视四周,“我没想把人往死里逼,但我这人认死理——我的猪,是有人害的。今天我要是再装聋作哑,明儿别人家的鸡鸭猫狗,是不是也能随便‘走失’?”
院子陷入了一片沉寂。
贾张氏僵在原地,双眼死死盯着许大茂,而后者低头不语,嘴角几乎抖动起来。
徐峰缓缓转过身,收起纸张:“从今天起,我那金猪的账,我要一笔笔算回来。你们可以不怕我,但别以为,我看不见你们那些小动作。”
他的话不高,却像钉子一样钉进了每个人心头,敲山震虎,一锤落下,四合院静得连猫走过的脚步声都能听见。
许大茂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双一向狡猾的眼睛此刻频频闪躲,落在地砖上,又像要从围观的街坊中寻找救兵。但没人出声,没人给他撑腰,甚至连贾张氏都将身体微微往一边挪了挪,像是不愿与他靠得太近。
“这件事……”许大茂终于开口,他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是不是能等我回屋拿点东西,我们坐下来谈谈?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怪寒碜人的。”
徐峰却冷笑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锐利得像刀子。
“坐下来谈?等你回屋拿刀还是拿绳?许大茂,你怕不是以为大家伙脑子都让猪拱了。”他说着,将那张纸摁在了院子边那张石桌上,“你说得轻巧,可你让我那猪咋办?它要是还活着,我自己一棍子打死它都不说什么。可现在,它怎么死的?怎么没的?你能还给我一个说法?”
贾张氏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插嘴:“徐峰你别血口喷人,这猪不是自己跑丢的?又不是我拴的它,我怎么知道去哪了?”
“不是你拴的,可你天天拿棍子吓它。猪要是能说话,它早告你虐待了。”
“你胡说!”贾张氏瞪眼,嘴皮子一抖一抖的,“那不就是吓吓它嘛,哪头猪不是这么训的?”
“训?”徐峰眼神冷了下来,“你把它栓门口,天天打、天天骂,最后它跑了。可你告诉我,它怎么会跑到许大茂屋里被炖了?这事你真一点不知道?”
贾张氏一愣,眼珠一转,忽然将目光投向许大茂。
“你、你……”她结结巴巴地指着他,“你该不会真的……真的把那猪……?!”
许大茂咬了咬牙,忽然沉下脸,一拍手掌,“行了!不就是一头猪嘛!我就是吃了,怎么了!你们一天到晚念叨金猪金猪的,搞得跟哪来的神猪似的,我就不信,我吃了头猪还天打雷劈了?!”
这话一出,全院瞬间炸了锅。
“我去,真让徐峰说中了!”
“这可不是偷,是杀了再吃了!那猪还是别人家的!”
“他还有理了?他还有理了?!天底下哪有这种人?”
人群像是炸了锅的豆子,吵吵嚷嚷地一边议论一边往后退开几步,仿佛许大茂此刻不仅是偷猪犯,还是瘟疫源头。
贾张氏这会儿脸都白了,嘴里结结巴巴:“你、你怎么真吃了啊?你也不说一声,我……我咋给徐峰交代啊!”
许大茂却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不是早就烦那猪吗?天天念叨着要徐峰卖掉,结果他不卖。你不是说它拉屎堵你门口?我给你解决了麻烦,还落得骂名?”
“你个挨千刀的!”贾张氏气得扑过去,抄起门边的扫帚就要砸他。
而徐峰却没有动,只站在原地,双眼幽沉如墨,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切,但当真相从许大茂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依旧掀起了波涛汹涌的怒火。
他没有立刻上前动手,而是转身走进屋子,从柜子里抽出一个账本和一张小木板。那账本上密密麻麻地记着所有饲料、兽医、养殖用品的费用,而小木板上,是猪出生到现在的照片和体重变化记录——每一项都清清楚楚,井井有条。
“从它断奶起,我每天喂四次,一点一点配饲料,从五斤养到一百四十斤。它不是牲口,是我家的一份子。你说吃了就吃了,说没了就没了?你拿什么还?”
他说到这,声音已然沙哑。
许大茂看了那账本一眼,顿时怔住了。他从没想过,徐峰竟然把一头猪养得像是养一个孩子一样。每个月的记录,每次小病的用药方案,连天气变化对猪食欲的影响都有注记。那不是养猪,那是倾注心血的守护。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连贾张氏也不说话了,只觉得心头发毛。她原本是想让徐峰烦了这猪早些处理掉,谁想到这一连串的事竟闹成了这样。
“你到底想咋样?”许大茂沉着脸,声音却低了几分。
徐峰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赔钱,明账。这一头猪,我花了一年时间养大,平均每月四十五斤饲料,十五块兽药,四次清理栏圈,一次接种疫苗,猪栏的修缮成本,加上如今的市价,我不图你良心发现,但你得掏得起价。”
他目光如刀,冰冷道:“我一分都不会少算。”
“多少?”许大茂低声问。
徐峰翻开账本,指着某一页道:“八百七十五块整。”
院里又是一阵抽气声,贾张氏差点脚一滑,靠着门框才站稳。
“你、你这也太……”许大茂的声音哑了,显然也被这数字砸得脑袋发晕。
“你要觉得多,我可以上街贴海报,让全街坊都评评理,看看我是不是多了。”
许大茂咬牙:“行,我赔!但这事到此为止,不准你以后再拿出来说事!”
“赔了,再说。”
“你——!”许大茂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脸憋得通红,转身回屋去拿钱。
徐峰站在原地,望着夜色渐浓的天空,眼神却没有丝毫放松。
——这不是结束,这只是他敲出的第一锤。院子里的平衡被打破了,那些藏在角落里的事,还远远没浮出水面。
徐峰站在院子中央,眼神沉稳如铁。他的心情其实早已翻涌如浪,脸上却依旧平静。他知道,有些账,不仅是钱的账,更是人情、人性的账。而这一次,他敲山震虎,就是要让所有人明白:他不是软柿子,捏不得。
夜色像墨一般洇开来,屋檐下的灯泡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院子里的人已经散了些,剩下的也都在悄声议论,有人靠墙,有人倚门,更多的是看着许大茂从屋里出来的那一刻。
许大茂手里攥着一个旧牛皮钱夹,表情有些僵硬。他走到徐峰跟前,咬牙切齿地将一沓零零散散的钱拍在石桌上,“数清楚,八百七十五,分文不少。”
徐峰没动,也没立刻接。他只是低头看了眼那叠钱,随后抬头,目光直视着许大茂:“你知道,你赔的是猪的钱,不是脸。”
许大茂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但终究没再出声。他明白,今晚,他输得彻底。那头猪在他嘴里变成了一块沉重的烫手山芋,烧着了他的手,也烧穿了他在院子里那点可怜的体面。
“拿回去数吧,我不差这点。”徐峰终于伸手,将钱收入自己夹层厚重的布包里,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猪的事到此为止,但许大茂,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记着。”
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面,在院子里激起涟漪。
许大茂没说话,掉头就走。他背影狼狈,步伐沉重,仿佛背上压了一头死猪的分量。
贾张氏这时候悄悄挪到徐峰身边,眼珠一转,又装出一副笑脸:“哎呀,这事也怪大茂太冲动了,徐峰啊,既然钱也赔了,就当化解一场误会……”
徐峰冷眼看她一眼,没接话。他知道贾张氏这种人,见风使舵是老本事,别看现在说得好听,明天就能编出他勾结卖猪贩子、装神弄鬼骗人的八百种版本。
“你也别笑了,贾张氏,”他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点点嘲讽,“要不是你天天拿棍子追猪,我还不至于拴到你家门口。”
贾张氏脸一抽,正要分辨,徐峰却已经往屋里走去,不再搭理。
他回到屋里,把那叠钱压在抽屉底下的旧信封里,又将账本合上,小心地收进床头柜。他坐下,心头却不见一丝轻松,反倒更沉了。
他清楚,这事虽然表面上了结,但真正的风波刚刚开始。许大茂会咽得下这口气?他不信。而贾张氏——那个老妖婆,她嘴碎得像家雀,早晚还得闹幺蛾子出来。
就在他思索之际,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谁?”徐峰语气不太好。
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徐大哥,是我,柱子。”
徐峰一愣,随即站起身走去开门。门一打开,院子里昏黄灯光下,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低着头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破搪瓷缸子,缸里是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
“我娘让送来的,说是你今晚太憋屈,让你解解气。”
徐峰一怔,看着眼前这个半大孩子,眼神缓了几分。他接过那缸子,轻轻说:“谢你娘,也谢谢你。”
柱子抬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没事,我们全家都觉得你做得对。那猪,真有灵性。我娘说,要不是那天你拦着,她都想跟着贾张氏打了那猪。”
徐峰听着,心里泛起些许温暖。他端起那鸡蛋羹,勺了一口,热气透过喉咙,暖得人胃口舒畅了许多。他轻声说:“等明儿,你再替我跟你娘说一声,那猪的命没白。”
柱子点点头,然后一溜小跑地回去了。
夜深了,院子静了下来。徐峰把那搪瓷缸子放在灶台上,回屋准备歇息,可刚脱下外衣,他忽然停住了动作。
耳边隐隐传来一阵异样的动静。
不是风声,不是虫鸣,而是一种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就像是锁链被撬动。
他眉头一蹙,立刻蹑手蹑脚地掀开门帘,走到窗边,顺着缝隙看向院子外头。
黑暗中,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门口徘徊,似乎手里真拿着什么撬锁工具,动作小心而急促。
徐峰心中一紧,眼神一沉。
他知道,这事还没完。
一点动静,便能掀起新的风暴。
他转身,悄然拎起门边那根老榆木棍子,整个人化作一道影子,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前院门边。
他的呼吸放缓,脚步轻盈如猫,每一步都踩在那早已熟记于心的地砖接缝处,不发出半点声响。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