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蛇之越 作品

一百三十九:蚀月之痕

暴雨砸在青瓦上发出闷响,沈砚之蜷缩在柴房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霉味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钻入鼻腔,父亲临终前咳出的血沫还黏在他衣襟,前厅传来后母刺耳的笑声:"把这扫把星送去后山破庙,省得脏了沈家祠堂。"十二岁的少年被家丁粗鲁地拽起,发梢滴落的雨水模糊了视线,他只记得后母腕间翡翠镯子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极了父亲咽气时黯淡下去的瞳孔。 十年后,京城最华贵的"醉仙楼"顶层,檀香混着龙涎香萦绕在鎏金香炉四周。身着玄色织金长袍的男人把玩着鎏金茶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暗纹——那是影阁特有的标记。窗棂外,细雨如丝,街上传来百姓议论声:"听说了吗?那位新上任的沈侍郎,短短三月就扳倒三位一品大员。可不是,连户部尚书的贪墨证据都能神不知鬼不觉拿到手,手段太狠了......"

沈砚之嘴角勾起冷笑,茶汤倒映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杯中的涟漪搅碎了他的倒影,却搅不碎记忆里那个雨夜。后母将他推下破庙台阶时,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的钝痛至今清晰。是那个自称"影阁"的神秘组织救了他,黑衣人的银针贯穿他的穴位,冰凉的药液顺着经脉游走:"想要报仇?就得忘记软弱。"从此,少年的哭喊声混着血腥气,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消散成杀人的利刃。

"大人,宰相府的密信。"暗卫单膝跪地呈上信封。沈砚之展开信纸,火漆印上狰狞的饕餮纹让他想起影阁刑堂的烙铁。"除掉沈砚之"五个朱砂字刺痛眼帘,他忽然大笑出声。笑声惊飞檐下栖息的寒鸦,也惊碎了远处飘来的童谣声——正是儿时母亲常哼的曲调。记忆突然翻涌,母亲苍白的手抚过他的发顶:"砚儿要做个善良的人......"那时的檀木床榻还带着阳光的温度,如今只剩后母的毒计与影阁的血腥。

深夜,沈砚之独自站在书房,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切割出冷冽的线条。案头整齐摆放着十二封密函,每一封都沾着不同官员的鲜血。他拿起最下方的泛黄信笺,那是后母写给山贼的密信,墨迹早已晕染,却依然能看清"沈砚之已除"的字句。烛火突然摇曳,窗外传来细微的衣袂飘动声。

寒光闪烁的匕首抵住他咽喉时,沈砚之望着来人惊愕的脸,忽然伸手摘下对方的面罩。那是张与记忆里母亲七分相似的面容,眉眼间却凝着刻骨恨意:"沈砚之,你害我全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少女手腕纤细,握刀的手却稳如磐石,眼中燃烧的怒火让沈砚之想起影阁训练时,那些被他亲手了结的"失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