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蛇之越 作品

第九十:梦里奇迹(第2页)

“那片黑是什么?”我指着不远处的黑色区域,那里比刚才看起来更清晰了些,能隐约看到黑色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像一群游弋的鱼。

姥姥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释然。“是记不清的事儿。”她轻声说,“人这一辈子,会攒下好多好多事儿,有的记牢了,就变成了这里的白,有的忘了,就沉到那边去了,变成黑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时候我总爱问姥姥,她年轻时候的事儿,她总说忘了,说人老了记性就像漏了的筛子,存不住东西。那时候我还不懂,总缠着她讲,现在看着那片黑色,突然觉得那些被遗忘的时光,或许并没有真的消失,只是换了个地方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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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你在这里待了很久吗?”我又问,看着她的身影在白色里轻轻晃动,像随时会被风吹散。 “没多久。”她笑了笑,“就等你呢。”

“等我?”

“嗯,等你过来看看。”她抬起手,这次我终于抓住了她的指尖——或者说,她的指尖终于碰到了我的。那触感很轻,像一片温热的羽毛落在手心里,“囡囡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姥姥就放心了。”

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以前总觉得姥姥唠叨,她会在我出门前反复叮嘱带伞,会在我吃泡面时念叨不健康,会在我熬夜写作业时端来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看半天不肯走。那时候总嫌她烦,直到她走了才明白,那些唠叨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牵挂。

“我想你了,姥姥。”我哽咽着说,眼泪落在白色的地面上,没有渗进去,也没有散开,就那么圆圆的一颗,像掉在棉花上的露珠。

“姥姥也想你。”她的声音也带了点湿意,“想你小时候偷喝我泡的槐花茶,被烫得直吐舌头;想你把我纳的鞋底当玩具,用彩笔涂得花花绿绿;想你第一次背着书包上学,走到巷口又跑回来,抱着我的腿哭鼻子……”

她一件一件地数着,那些我几乎快要忘记的小事,被她讲得清清楚楚,像在眼前重新演了一遍。阳光透过老房子的木窗棂,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院子里的石榴树开花了,红得像一团火,姥姥的声音混着蝉鸣,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我跟着她的话回忆,笑着笑着,眼泪就更凶了。原来那些被我随手丢在记忆角落的碎片,一直被姥姥好好地收着,像收藏宝贝一样,藏在心里最软的地方。

“那片黑里,是不是也有我的事儿?”我望着远处的黑色,突然有点害怕。我怕那些和姥姥有关的记忆,有一天也会沉到那里去,怕我会忘了她的样子,忘了她的声音,忘了她掌心的温度。

姥姥摇摇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这次的触感清晰了很多,带着点粗糙的暖意,像她真的站在我面前。“你心里记着的,就不会变黑。”她说,“就像老房子门口的石榴树,就算房子拆了,你记得它开花的样子,它就一直在那儿。”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白色的空间里泛起了淡淡的涟漪,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姥姥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像被水打湿的水墨画,边缘慢慢晕开。

“姥姥?”我慌了,想抓住她,手却穿过了越来越淡的影子。

“囡囡,该醒了。”她的声音也变得飘忽起来,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好过日子,姥姥看着呢。”

“不要!”我大喊着,眼泪糊住了视线,“我还没跟你说够呢!姥姥!”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一个温柔的笑容,像刻在白色里的光斑。“别忘了……”她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后面的话被风吹散在空气里。

远处的黑色区域突然开始旋转,像一个巨大的漩涡,白色的空间被一点点卷进去,我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往前推,眼前的白和黑开始交织、模糊,最后变成一片刺眼的亮。

“唔……”

我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脸上,烫得人发疼。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叫,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指针指向早上七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