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蛇之越 作品

九十二:事必再衍(第3页)

李财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林老板气得直拍桌子,却被她一句“我死也不嫁”堵了回去。

我拉起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在微微颤抖。我们冲出杂院,身后是李财的哭喊和宾客的议论,长安的风卷着红绸,糊了我满脸。

我们一路往南跑,不敢走官道,专挑山林小径。她脱下嫁衣,换上粗布男装,剪了半幅襦裙裹住长发,倒像个清秀的少年郎。

“你真的不怕吗?” 夜里在破庙里生火,我问她。

她往火堆里添柴,火苗映着她的侧脸:“怕。但更怕像我娘那样,一辈子对着不爱的人,最后郁郁而终。” 她转头看我,“你说你来自未来?那里……女子能自己选丈夫吗?”

“能,” 我点头,“不仅能选丈夫,还能当官、做生意,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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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里闪着光:“真好。” 沉默片刻,她轻声问,“那未来的我……过得好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未来的她,本该是李财的妻子,是我家族的根。可现在,她成了我的妻(虽然还没拜堂),那我是谁?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悖论。

我们在江南落脚,找了处僻静的村落,租了间茅屋。我用仅剩的打火机换了些粮食,又凭着历史知识,教村民用草木灰和油脂做肥皂,换了些银两。她心灵手巧,把野花晒干了做成香包,竟也能卖些钱。

日子渐渐安稳,可我总觉得少了什么。直到某天,她拿着块绣好的帕子来找我,上面绣着两只交颈的鸟。“村里的王阿婆说,” 她脸红扑扑的,“我们这样,该拜个天地。”

拜堂那天,没有鼓乐,没有宾客,只有王阿婆当证婚人。她穿着我用棉布做的新裙,头上插着朵野菊,笑起来的梨涡,和我记忆里的奶奶重合在一起。

“一拜天地——” 王阿婆的声音苍老而悠长。

我和她弯腰的瞬间,怀里的家谱突然发烫,烫得我几乎抓不住。低头一看,那泛黄的纸页上,“始祖李财,娶妻林氏”几个字正在变淡,取而代之的,是“始祖李默,娶妻林氏,生一子李念”。

我的手抖得厉害。原来爷爷说的都是真的,所谓“李财”,不过是时光流转中被误传的名字。而那个与我同名的先祖,从来都不是别人。

三年后,我们的儿子李念已经会追着蝴蝶跑,眉眼像我,笑起来却有她的梨涡。那天,我抱着他在院里晒太阳,她端着浆洗衣物出来,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阳光穿过她的发隙,落在我手背上,温暖得像很多年前那个长安的午后。

“阿默,” 她忽然说,“王阿婆说,北边来了个卖猪肉的客商,姓林,说要找一个叫李财的屠户,说欠了他一块很甜的糖。”

我的心猛地一跳。

她蹲下来,替我拂去肩上的落叶:“你说,他会不会还在找我们?”

我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家谱静静躺在屋里的木箱里,那上面的字迹早已定型,再无变化。我知道,李财或许永远不会明白,那块巧克力背后的秘密;也不会知道,他失去的妻子,成了另一个人的归宿。

而我,李默,一个来自未来的闯入者,最终成了自己血脉的起点。这听起来荒唐,却成了我余生无法挣脱的宿命。

儿子突然咯咯笑起来,伸出小手去抓她鬓边的野花。她笑着躲开,阳光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边。我忽然明白,历史或许有无数种可能,但此刻的温暖,是真实的。

至于那个关于“我是谁”的谜题,或许永远没有答案。但只要能握着她的手,看着儿子长大,这就够了。

我从木箱里取出家谱,指尖抚过最上头那行清晰的字迹——“始祖李默,娶妻林氏,生一子李念”。墨迹沉静,再无半分晕染的痕迹。长安的雨,李财的泪,张大户的贪婪,都已封存在时光的褶皱里。而这行以我为名的记载,像一枚精准咬合的齿轮,让穿梭的时空终于扣成闭环,从此,过去即未来,未来即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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