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褪色的墨色(第2页)
墨色像是听懂了,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尾巴尖轻轻勾了勾。
雪斑在沙发底下躲了半个小时,见墨色没什么攻击性,才试探着探出头。它走得很慢,雪白的爪子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像个骄傲的公主在巡视领地。走到离纸箱一米远的地方,它停住了,冲着墨色“哈”了一声,这是猫界的“警告”。
墨色猛地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粒猫粮,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回应。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我赶紧走过去,把雪斑抱起来。它在我怀里挣扎了两下,蓝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墨色,胡须气得一抖一抖的。
我以为过两天熟悉了就好,毕竟雪斑向来温顺,以前带朋友家的猫回来,它最多躲半天就会主动凑上去闻闻。可这次不一样,墨色像是带着某种天生的敌意,只要雪斑靠近三米以内,它就会炸毛,有时候甚至会突然扑过去,虽然没真的碰到,却把雪斑吓得连连后退。
第三天早上,出事了。
我在厨房煎蛋,听见客厅传来雪斑一声凄厉的惨叫。跑出去一看,只见雪斑缩在墙角,右前爪上沾着点血,雪白的毛被染红了一小片,看着触目惊心。而墨色站在不远处,耳朵贴在脑袋上,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慌乱,爪子上还沾着几根白色的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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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我气得声音都发颤,冲过去把它抱起来。它在我怀里拼命挣扎,尖利的爪子差点挠到我的胳膊,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叫声。 “你怎么能咬人呢!”我把它扔进纸箱,用书本挡住出口。墨色在里面撞来撞去,发出“砰砰”的响声,像是在发泄什么。
我蹲下来检查雪斑的伤口,还好只是被抓伤了表皮,渗了点血。但雪斑吓得浑身发抖,蓝眼睛里蒙着层水雾,看见我就往我怀里钻,尾巴紧紧夹在两腿之间。
“不怕不怕,没事了。”我抱着它去拿碘伏,心里又气又急。之前还觉得墨色可怜,现在却觉得它简直是只没驯化的野猫。给雪斑上完药,我把它放在卧室的飘窗上,用毯子围了个小窝,“在这儿待着,别出去了。”
雪斑委屈地“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心,像是在寻求安慰。
回到客厅时,纸箱里的动静小了。墨色缩在角落,背对着门口,墨绿色的毛乱糟糟的,尾巴尖有气无力地搭在地上。我叹了口气,把书本挪开一条缝,放了碗干净的水进去。它没动,像是没听见。
接下来的两天,我只能把两只猫分开养。雪斑在卧室,墨色在客厅,喂食、换水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个环节没注意,又引发一场冲突。雪斑倒是慢慢恢复了精神,只是每次听见客厅有动静,都会警觉地竖起耳朵。墨色却越来越沉默,大多数时候都缩在纸箱里,只有喂食时才会出来,吃完又立刻钻回去,琥珀色的眼睛里总蒙着层灰蒙蒙的东西。
第四天傍晚,我收拾旧物时翻出了一个生锈的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些零碎的东西:褪色的红领巾、断了链的钥匙、还有一张卷边的照片。照片上是只灰白相间的小猫,正趴在我的拖鞋上打盹,右耳后面有撮特别醒目的黑毛,像颗小小的痣。
这是我去年弄丢的猫,我忽然想起它最初的名字——灰灰。当时朋友送了我一罐廉价的绿色油漆,说可以给猫的项圈涂色,我一时糊涂,趁灰灰睡着时,硬是给它背上染了块巴掌大的绿斑,现在想来,那油漆干了之后,正是这种沉郁的墨绿色。结果第二天它就不见了,我在小区里找了整整一个星期,嗓子都喊哑了,却连点影子都没找到。后来我总觉得,是那身怪味的绿油漆让它受了惊吓,才跑丢的。
想到这儿,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我拿着照片冲到客厅,墨色正趴在窗台上看夕阳,墨绿色的毛在光线下泛着奇怪的光泽。更让我心头一震的是,它脊背中央的毛似乎浅了些,露出底下隐隐的灰白色,像是墨色正在慢慢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