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海航行,到达南美
舰队驶离通洋卫,沿着非洲西南海岸线缓缓北上。最初几日,映入眼帘的是连绵不绝的黄色沙丘,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海岸单调得让人心头发慌。阳光毒辣,烤得甲板滚烫,岸边的空气似乎都在热浪中扭曲。
朱高煦对此景兴趣不高,甚至有些烦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洋流、风向和星辰。只要天气允许,他都会亲自爬上高高的船尾楼,那里视野最好,也最颠簸。他一手举着个简陋六分仪,眯着一只眼,费力地想把南天一颗亮星卡在海平面上;另一手拿着炭笔,在一张粗糙的羊皮纸上飞快地写画,嘴里还念念有词,全是些旁人听不懂的数字和符号。到了后半夜,就换上牵星板,对着南十字星座反复比对,试图从星辰的起落中抠出船队的位置。
这活儿太折磨人了,尤其是在海上估算经度,简直是猜谜。只能依靠滴漏速度并不均匀的沙漏计时,再结合对船速的估测——这估测本身就极不靠谱,顺风逆风、洋流强弱,全凭老舵手的经验蒙。每算一次,朱高煦都觉得自己的头发又掉了几根。“他娘的,这纬度应该差不多了……但经度偏了多少,真是天晓得!之后到达茫茫的大海之上只能靠着这个不精确的纬度估计还有多远到达美洲。”
旁边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亲卫看他眉头紧锁,额头全是汗,小心翼翼地递过一块微湿的布巾:“王爷,要不……您歇会儿?让
朱高煦接过布巾擦了把脸,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他们看得懂个屁!这玩意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到时候把一万多口子人带到海龙王家里喝茶去?”他拍了拍屁股底下的栏杆,“这活儿,现在只有我能干。这是一段新的航路,我一定要保证大家的安全”
十几天后,煎熬中总算有了变化。海岸线的颜色终于从单调的土黄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绿色。低矮的灌木丛渐渐浓密,远处甚至出现了成片的森林轮廓,空气也不再那么干燥,变得湿热起来。这意味着船队进入了不同的气候带,离预定的转向点不远了。朱高煦再次核对了几天来的观测记录和计算结果,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结论指向明确。他精神一振,走到船首,对着传令兵果断下令:“传令各船,右满舵,转向西偏北!打起精神,都跟紧了,准备横渡大洋!”
一百五十艘船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动,船头犁开碧波,缓缓调整方向,朝着茫茫大洋深处驶去,开始切入那条能将他们送往新大陆的南赤道暖流。接下来的二十多天,航行异常顺利,甚至有些过分单调。除了偶尔遇到几场突如其来的骤雨和随之而来的小风浪,让大家手忙脚乱一阵外,大多数时候海面平静得让人昏昏欲睡。阳光依旧炽烈,风帆鼓得满满的,船队稳步向西。
然而,这种一成不变的平静,却像慢火炖肉,慢慢熬煮着船员们的神经。最初横渡大洋的新奇和激动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枯燥和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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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个月不见陆地。天空是千篇一律的蓝,偶尔飘过几朵无聊的白云;海水是深邃不变的蓝,日复一日地拍打着船舷。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船身单调的吱呀声和单调的三餐——硬得能当武器的干饼,还有咸得发苦的鱼干,还有千篇一律的豆芽——提醒着人们日子还在流逝。甲板上,汗水和海水混杂的气味挥之不去,混合着淡淡的焦虑,像一层看不见的霉菌,在人群中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