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发航向定居点(第2页)
漂泊海上,开荒拓土,一年多的艰辛历历在目,这个早慧的长子,已隐约体会到前路的漫长与变数。
“父亲,”朱瞻壑终于开口,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与忧虑,“新威海的屋子刚建好,为何又要舍弃,前往全然陌生之地,重头再来?我们吃了这般多的苦,飘荡如此之久……真的能成吗?”
朱高煦并未即刻作答,他迎着海风,眯起眼眸,眺望着海天交接之处。海鸥低旋,鸣叫声声,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片刻之后,他方才侧过头,动作轻柔地揉了揉长子的发顶,眼神中带着些许难得的温情。“瞻壑,你看这片汪洋,何其广阔?脚下这片土地,比之大明,更为辽远无垠。此地天高海阔,远离庙堂,”他嘴角微扬,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我们想做什么,只要行事周密,不留把柄,远在南京的金銮殿,鞭长莫及。譬如说……更改旗号,自立为皇,又有何不可?”
他缓缓蹲下身子,与儿子目光齐平,视线并未离开那片翻涌的海面。“瞻壑,咱们脚下这艘船,看着不小,可丢进这大海里,连点浪花都算不上。这片地,比这海更大,大到咱们现在看到、知道的,不过是巴掌大的一块。大明虽好,可条条框框太多,爹在那儿伸展不开手脚。”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你看那南京城里的皇上,每日里从睁眼忙到熄灯,批不完的折子,见不完的人,说是九五之尊,我看比咱们船上最累的水手也清闲不了多少。何苦来哉?”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讥诮,“爹不想过那种日子,太累。咱们在这新大陆,就得换个活法。”
他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这片大陆,沃野千里,物产丰饶,只要我们能在此扎稳脚跟,妥善处理与土著的关系,开垦出足够的田地,产出足够的粮食,日后未必不能与故土分庭抗礼。我这一生,或许只能为你们奠定基业,搭建一个大致的框架。未来的路,终究要靠你们兄弟二人自己去闯。”
朱瞻壑似懂非懂,小眉头紧锁,努力消化着父亲这番惊世骇俗的话。
朱高煦看着长子困惑的模样,耐心解释道:“这个框架,将与大明截然不同。爹想建的这个新明,君王不用那么累。你看,兵权,得牢牢抓在手里,这是根本;钱袋子,国库里的钱怎么花,得咱们说了算,这是底气。这两样抓住了,其他的事,就交给
“交给谁呢?”朱瞻壑忍不住问。
“交给能干的人。”朱高煦指了指船上忙碌的水手和管事,“得让他们互相盯着,不能一家独大。爹琢磨着,得有个‘议事会’,里面的人得是大家伙儿选出来的,他们管着定规矩、收多少税;还得有专门管事的‘打理者’,他们负责照着规矩办事,修桥铺路,管农桑工商。但谁来当这个打理者,得先问过我的意思,还得跟其他人比试,看谁更能得人心,拿到更多‘选票’。至于那些打官司、判案子的事,交给‘法院’去弄,这个‘法院’可以简单理解为三法司,谁也不能插手。我呢,就在上头看着,盯着他们别胡来,别把规矩弄坏了,别欺负老百姓。”
“选票……法院……议事会……”朱瞻壑喃喃重复着这些陌生的词汇,眼中充满了迷茫,但又隐隐觉得这似乎是个很厉害的法子,至少听起来,皇帝确实能清闲不少。他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朱高煦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站直,海风吹得他衣袍鼓荡。他目光再次投向北方,语气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片新大陆,足以让我们开创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瞻壑,你要牢记,此地名为新明。只要我们肯胼手胝足,辛勤耕耘,这片土地,便是我们海外中华的应许之地。”
“在这开创之初,我希望你也能一同参与垦殖,”他看向儿子,眼神认真,“我会划出一片土地,作为我们家族的私产,田地之内的收益,皆归于我们自己支配,该缴纳的赋税,我们也当率先垂范,如数缴纳。咱们带头做了,天下臣民,谁还敢偷奸耍滑?记住,这田地是我们朱家的私产,子孙后代传下去,跟国库里的公产,要分得清清楚楚,不能混为一谈。”
旗舰“五月花号”船首像,怒目圆睁,劈开浪花,如同一柄利剑,将碧波斩为两段。庞大船队紧随其后,桅杆林立,风帆猎猎,宛如一片移动的森林,义无反顾地向着北方挺进。这支舰队承载的,不仅仅是数千人的身家性命,更是朱高煦心中那株正在萌芽的野心,以及一个全新文明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