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皈依东正教(第2页)

几日后,圣索菲亚大教堂,这座屹立了九百年的神圣殿堂,迎来了它历史上最奇特的一场仪式。

君士坦丁堡的普世大牧首,身着金线织就、缀满宝石的华贵祭披,手持黄金权杖,站在大殿中央的祭坛前。他年事已高,但此刻精神矍铄,神情肃穆。

在他的对面,站着那个即将受洗的东方人。

朱高煦没有换上拜占庭的任何服饰。他依旧穿着那一身只有大明皇太子才有资格穿戴的龙袍,头戴翼善冠。这身来自遥远东方的威严装束,与周围拜占庭式的圣像、马赛克壁画和希腊式的廊柱,形成了一种奇异而又和谐的画面。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皈依,更像是一场平等的结盟。这是欧洲与亚洲的古老文明,在他的新大陆国家——大秦的撮合下,进行的一次史无前例的思想碰撞。他要的,是中西结合,各取所长,只有这样,才能在这风起云涌的大航海时代前夜,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抢占一个最有利的生态位。

光线从穹顶四周的一圈窗户中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光柱,缓慢地在巨大的空间里移动,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千年尘埃。其中一道光柱,恰好落在了朱高煦的身上,为他的龙袍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色。

大殿里站满了帝国的贵族与重臣,元老院的议员、大家族的族长、手握兵权的将军……他们神情复杂,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在巨大的穹顶下汇聚成一片嗡嗡的声响。

曼努埃尔二世与约翰八世站在离祭坛最近的地方,皇帝的脸上是一种压抑的平静,而约翰八世的表情则充满了挣扎与不安。

仪式开始了。

大牧首用古老而纯正的希腊语,以一种庄严的、带着咏唱韵律的语调,向朱高煦发问:

“Απot?σσeσαitwΣαtαν?;(你是否弃绝撒旦?)”

“kαiπ?σitoi??pγoi?αuto?;(弃绝他的一切行为?)”

“kαiπ?σηtηαγγeλ?ααuto?;(弃绝他的一切使者?)”

“kαiπ?σηtηλαtpe?ααuto?;(弃绝他的一切崇拜?)”

“kαiπ?σηtηπouπ?αuto?;(弃绝他的一切浮华与骄傲?)”

朱高煦身旁的翻译官,将每一个词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他早已将答案烂熟于心。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一种生硬但每一个音节都无比清晰的希腊语回答:

“Απot?σσouαi.(我弃绝。)”

一连三遍的问答,他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坚定,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在场的拜占庭贵族们,脸上的惊奇之色越来越浓。窃窃私语声渐渐平息。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场赤裸裸的政治交易,一个心照不宣的作秀。但这个东方人表现出的严肃与虔诚,似乎并非伪装。他没有丝毫的扭捏与被迫,反而有一种主动拥抱这一切的气度。

接着,大牧首开始为他傅油。

盛放在银盘里的圣油,被涂抹在他的额头、胸口、后背、手和脚上。冰凉的油膏接触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战栗。这象征着与基督的结合,从此以后,他将成为上帝的战士,为主而战。

最后,是洗礼的最高潮。

朱高煦走到巨大的大理石洗礼盆前,单膝跪下,微微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

大牧首舀起盆中经过祝圣的圣水,三次浇灌在他的头顶。冰凉的圣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流过他的脸颊。

“Βαπt?ζetαioδo?λo?touΘeo?,朱高煦,ei?to?νouαtounαtp??,Αu?ν.kαitouΥio?,Αu?ν.kαitouΑγ?ounνe?uαto?,Αu?ν.(上帝之仆,朱高煦,以圣父之名受洗,阿门。以圣子之名,阿门。以圣灵之名,阿门。)”

随着最后一句祝祷落下,朱高煦缓缓抬起头。

他没有为自己取一个教名。

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就是朱高煦,来自东方大秦的君主。他不需要一个西方的名字来证明自己的信仰。这与后世那个为了乞求十字军援助,给自己儿子取名“君士坦丁”,还皈依了那个处处受制于罗马教廷的天主教的朱家子孙,有着本质的区别。

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看着这个身穿东方龙袍的君主,正式成为东正教世界的一员。

他们不知道,这究竟是帝国重生的福音,还是一个更加未知命运的开端。

朱高煦站起身,水珠顺着他的脸庞滴落在华贵的龙袍上,他却毫不在意。他转向曼努埃尔二世,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东正教礼节。

“巴西琉斯,我的兄弟。”

曼努埃尔二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那只枯瘦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皇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真切的笑容。

“欢迎你,我亲爱的兄弟。从今天起,罗马的敌人,就是你的敌人。”

朱高煦的皈依,为他在君士坦丁堡的一切行动都打开了方便之门。

他现在是“自己人”了。

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朱高煦就向皇帝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献礼”。

他下令,将停泊在尤里安港的十五艘巨舰上的货物,全部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