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京华暗流(第2页)
陈源一身青衫,看着和普通学子无异,只有偶尔抬眼时,眼底才泄出几分皇家气度。
“秦朗这孩子,”温启铭笑道,“去年我还说他‘重技轻文’,让清悠多盯着他读《会典》,如今倒好,刑名、论辩都成了魁首,连苏宰相都来问他的师承。”
周恒挠着头笑:“他呀,在宿舍里总说‘道理得落地才有用’,断案时翻《厩库律》,论屯田时查《西域水经》,谁能想到他连废帝时的旧律都记得?”
周恒把玩着案上的镇纸,忽然道:“太子要调他进枢密院,你们觉得他会去吗?”
温启铭眉头微蹙:“枢密院水深,他一个书院的学子,进去怕是要被当枪使。四藩的眼线遍布京城,他这‘天下文宗’的名头,既是荣耀,也是催命符。”
“可秦朗不是怕事的人。”
周恒想起秦朗在扬州驳陈靖时的样子,“他若觉得枢密院能做实事,定会去。”
陈源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欣赏:“这才是秦朗。去年在演武场,他明知苏晨的骑射比他好,还是接了挑战,说‘怕输就练,练到不怕为止’。”
窗外的槐花开得正好,飘进书房一缕清香。
温启铭望着那满架的国子监学籍册,忽然道:“等他回来,我亲自带他去见苏宰相。这孩子的才,得用在正道上,别被京城的浑水淹了。”
消息还在京城蔓延,茶肆里的说书人已编好了新段子,唱词里“青衫夺魁,四藩震动”的句子,随着柳丝飘向深宫、王府、书院……而永定门外的官道上,一队车马正缓缓驶来,为首的青衫少年勒住马,望着远处巍峨的城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莲花鹅卵石——他知道,扬州的荣光已留在身后,京城的风雨,才刚刚开始。
暮色漫过紫宸殿的琉璃瓦时,皇帝陈清然正对着一幅《四藩舆图》出神。御案上的龙涎香燃到了尽头,太监总管李顾轻手轻脚地进来,捧着一个鎏金托盘,上面并排放着两封密信——一封火漆印着“扬州探”,一封盖着三皇子陈睿渊的私章。
“陛下,扬州来的密信。”
李顾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宫廷老人特有的审慎。
陈清然抬眼,他年近五十,鬓角已染霜色,目光却依旧锐利如鹰。他先拿起那封“扬州探”的密信,拆开时,指尖的玉扳指与信纸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信上详细罗列着扬州大比的始末:秦朗三关夺魁的细节,刑名科断案如何引律精准,论辩时如何驳斥陈靖,甚至连他与林诗允交换眼神、温清悠递话的小动作都有记载。
最末一段写着:“秦朗论及四藩屯田,言辞间直指弊病,似对藩镇积弊早有留心。三皇子于观礼台召见,密谈约一炷香。”
陈清然看完,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看着它蜷成灰烬,才拿起陈睿渊的密信。这封信的封皮是素色的,只在右下角盖着个极小的“渊”字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