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晓梦 作品

第399章 京华暗流(第3页)

展开信纸,三皇子的字迹清隽有力,先简述了大比盛况,而后笔锋一转,直指核心:“……秦朗之才,不在文辞,而在实务。其论‘皇权相权制衡’,暗合《太祖实录》‘分而不裂’之旨;观其策论,于‘推恩令’一节,竟有独到见解——谓‘欲削藩,先安支庶;欲安支庶,先予实惠’,与儿臣所思不谋而合。此子出身镇西侯府,为庶子,于嫡庶之争、藩镇之弊,皆有切身体会,可用。”

“推恩令”三字被陈睿渊圈了起来,旁边批注:“拟先从幽州入手,幽王诸子争嗣,可借‘推恩’分其势。秦朗熟知边地,又无嫡子牵绊,或可为先锋。”

陈清然的手指在“推恩令”上反复摩挲,这三个字像一块烙铁,烫得他指尖微颤。四藩割据是他心头大患,前几年试过强硬削藩,反被镇北王借机吞并了凉州三县,此后便只能隐忍。“推恩令”是温水煮青蛙的法子,看似仁厚,实则能将藩王的封地一点点化整为零,只是太过冒险,需得有个既懂藩情、又绝对可靠的人来执行。

他想起秦朗的父亲秦明——那个镇守西陲的侯爷,一辈子谨小慎微,夹在朝廷与镇北王之间,活得像块被磨圆的石头。却没想到,他的庶子竟有这般锋芒。

“秦朗……”

陈清然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目光落在御案上的《四藩支庶名录》上,幽州幽王的十几个儿子正在为继承权斗得不可开交,青州镇南王的嫡子陈墨行踪诡秘,凉州镇北王的几个侄子各掌兵权……推恩令若真能推行,这些支庶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李顾。”

“奴才在。”李顾立刻躬身。

“去查,秦朗在镇西侯府的境遇,他生母的出身,还有……他在国子监时,与哪些人交好。”

陈清然的声音平静无波,“三皇子的信,烧了。”

李顾应了声“是”,将三皇子的密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与先前那封探子信的灰烬混在一起,难分彼此。

“秦朗……”

陈清然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对李顾道,“国子监祭酒温启铭,明日让他进宫一趟。”

李顾心领神会,躬身退下时,瞥见皇帝正望着窗外的宫墙,那里爬满了紫藤萝,绿意盎然,却掩不住墙内的沉沉暮色。他知道,陛下这是动了心思——那个从扬州来的青衫少年,或许真能搅动京城这潭死水。

烛火摇曳,将皇帝的影子投在《四藩舆图》上,恰好覆住幽州的位置。

陈清然拿起朱笔,在“秦朗”二字的位置轻轻一点,墨痕晕开,像一滴即将落入湖面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