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玉腕罗裙双荡桨,鸳鸯飞近采莲船(第2页)
殿内嗡鸣声骤起。陈智下意识回头望向王翱,却见对方正盯着笏板内侧 —— 那里用墨笔写着 \"谨呈晋王殿下钧鉴\" 的残字。+如\文`网? ,更?新+最-全`
谢渊趁机展开《河东盐政章程》,纸页间滑落半片盐晶。\"盐运使李正私分晋王三成盐税,\" 他的指甲划过 \"分润银五万两\" 的记录,墨迹重叠处能辨出至少五次修改痕迹,\"这是他用算盘杆反复刮擦的证据。\" 捧出的账册边缘残破,盐运司大印的朱砂里混着细沙,\"看看这印泥,\" 谢渊突然将账册怼到陈智面前,\"和晋王府上月进贡的朱砂矿粉,出自同一矿脉!\"
\"仅凭账目就攀扯宗藩?\" 陈智的声音发颤,\"《皇吴祖训》写得明白...\"
\"好个祖训!\" 谢渊猛然转身,箱笼里翻出的熔蜡炉残件还带着焦糊味。半枚指纹深嵌在蜡痕里,纹路间卡着细小的红胶土颗粒:\"这是潞安驿站搜出的伪造符验模具,\" 又掏出烧得只剩半截的《镇刑司密档》,残页上 \"晋王长史司\" 的落款依稀可辨,\"与晋王府火漆印用的是同一种胶泥 ——\" 他突然扯开《晋王府物料账》,被茶水晕染的页面下,显影出 \"十二坛陈醋实为蜡料\" 的原始记录。
死寂中,德佑帝冕旒剧烈晃动:\"陈卿作何解释?\"
\"这... 这是诬陷!\" 陈智的笏板当啷坠地,砸在青砖上迸出火星。谢渊示意玄夜卫呈上素绢,拓片上的指纹与蜡模严丝合缝,甲沟处的残缺连形状都分毫不差。\"驿丞王顺血书在此,\" 染血的供状展开时,还能闻到
浓重的铁锈味,\"他亲眼所见,晋王次子左手小指缺角,正是按捺印模之人!\"
陈智踉跄后退,撞翻了殿前铜鹤香炉。王翱弯腰拾笏的瞬间,谢渊瞥见他后颈洇湿的衣领边缘,赫然印着半枚朱砂指印 —— 与《税粮实征册》上某个涂改处的痕迹如出一辙。
\"陛下!\" 谢渊再次拜倒,黄绫包裹的《符验防伪要则》上,还沾着潞安驿站的雪水,\"请准三法司彻查,还百姓公道!\"
德佑帝捏着奏疏的手指暴起青筋:\"着三法司会同玄夜卫,涉案者,一个都不许漏!\" 殿外狂风骤起,檐角铜铃撞出凌乱声响,谢渊望着陈智与王翱苍白如纸的面孔,忽然想起泽州百姓在赈粮碑前刻字的场景 —— 那些用石子一点点凿出的 \"谢\" 字,此刻正化作他脊背上沉甸甸的重量。
片尾
暮色如墨,将紫禁城的琉璃瓦染成铁青色。谢渊步出奉天殿,靴底碾碎几片未扫的谷壳 —— 那是上午激辩时从《税粮实征册》中滑落的,此刻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极了泽州百姓龟裂的手掌。三法司差役抬着七十二箱案宗经过,箱笼晃动间,《灾民花名簿》的残页露出,三十七枚红指印在暮色中泛着暗红,恍若未干的血迹。他摸了摸腰间的关防,铜纽上 \"天宪\" 二字被磨得发亮,边缘的齿痕是七年来查案时反复握紧留下的印记。
左都御史陈智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袍袖带起的风里还混着未散的龙涎香:\"谢大人此举,怕是要让满朝文武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