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第3页)
截获的密信更坐实了阴谋:"待盐引送抵漠北,便散布 ' 朝廷要屠代王旧部 ' 的流言,诱边军哗变。" 信末的火漆印是瓦剌文 "可汗已备",与玄夜卫截获的瓦剌可汗给伪代王的信措辞完全一致。萧枫将密信裹进盐引,快马送抵京城:"这些铁证,足够让宗室的 ' 安抚论 ' 闭嘴了。"
三法司的烛火彻夜未熄,谢渊将狼山盐引与代王旧印拓片并排铺开,林缚用银针小心翼翼挑起钤印的朱砂层 —— 下面的飞鹰纹缺第三趾,与周显盐引、赵显令牌的暗记形成完整链条,仿佛用同一把刻刀雕成。
"这不是代王," 谢渊突然道,指着龙纹缺角,"代王的旧印龙纹缺右角,当年元兴帝赐印时,特意让玉匠在右角刻了暗记,这拓片缺的是左角,没有暗记。" 他翻开《代王印信谱》,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旧印的详图,右角果然有个极小的 "兴" 字,用识墨石一抹,暗记更清晰。
"必是熟悉旧印的旧部仿刻的," 林缚恍然大悟,"此人知道龙纹缺角,却不知道 ' 兴' 字暗记。" 话音刚落,玄夜卫的最新密报送到:"伪代王说话口吃,左手有六指 —— 与代王旧部、前狼山商栈账房周明特征完全一致。"
周明在狼山管过盐引,熟悉印泥配方,却不知道代王旧印的 "兴" 字暗记。谢渊望着狼山盐引的钤印,突然冷笑:"周明在账房时就爱仿刻印章,王林案的伪币印模就是他刻的,当时留下的刀痕与这盐引钤印的刀痕完全一致。" 他取来王林案的印模拓片,与盐引钤印并置,两道斜向刀痕的角度分毫不差。
他将截获的密信呈给德佑帝:"伪代王不过是瓦剌的傀儡,周明想借代王之名复国,瓦剌想借盐引控九边,两人各怀鬼胎。用旧印发盐引,目的是乱我军心,断我盐马互市。" 德佑帝捏着密信,指节泛白:"朕就知道,代王早死了,这些跳梁小丑,不过是借尸还魂。"
萧枫的捷报传到京城时,三镇增兵的檄文已插遍九边。谢渊在舆图上圈出狼山至漠北的盐路,用朱笔划了道红线:"断此路,伪代王的盐引便成废纸。" 德佑帝望着舆图,突然拍板:"派你亲赴大同监军,朕给你尚方剑,遇通敌者,先斩后奏。"
片尾
谢渊领旨时,案头的狼山盐引被风吹得轻颤,钤印的龙纹缺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代王残影最后的挣扎。他将识墨石、《代王印信谱》、狼山盐引拓片塞进行囊,指尖触到尚方剑的剑柄,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边军血书的温度。
而漠北的帐篷里,周明正对着铜镜练习代王的语气,口吃的毛病让他频频出错,气得摔碎了铜镜。案上的盐引堆成小山,飞鹰纹在烛火下投出扭曲的影子,瓦剌密使不耐烦地催促:"可汗的战马已备好,再招不到人,盐引专销权就给别人了!" 周明望着镜中自己六指的左手,突然抓起盐引:"再给我半月,蔚州的萧瀚会送更多人来的 —— 他的把柄在我手里。"
风从帐篷缝隙灌进来,吹得盐引哗哗作响,飞鹰纹的缺角在风中颤动,像在预示这场冒名闹剧的终局 —— 当谢渊的战旗插上漠北的土地,当识墨石划破最后一道伪装,所有的残影与阴谋,终将在九边的阳光下,暴露无遗。
卷尾
《大吴史?边防志》载:"德佑二十年春,漠北伪代王起,勾结瓦剌,以盐引诱余党。谢渊力主增兵,断盐路,擒周明,伪代王之乱始平。然宗室萧瀚等与代王旧部之牵连,仍为隐患。"
这场由漠北密报引发的风波,撕开了代王旧案最后的伪装。谢渊的敏锐、萧枫的果决、林缚的细致,在与伪代王、瓦剌、宗室的博弈中,守护了九边的安宁。狼山截获的盐引、识墨石显形的痕迹、周明的口吃与六指,这些看似细碎的线索,最终拼凑出真相的全貌 —— 所谓 "代王残影",不过是野心与贪婪的幻影。
夫边防之要,在识真伪、断敌路;治国之难,在辨忠奸、破勾结。德佑二十年的春风里,谢渊的战旗已指向漠北,尚方剑的寒光映着盐引的青光,预示着一场彻底的清算即将到来。而那些藏在宗室玉带后的阴影、瓦剌商队里的阴谋,终将在律法与民心的阳光下,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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