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轻剑斩黄泉 作品

第468章 三千敌首悬关下,十万军心振宇寰

卷首 《大吴会典?军阵篇》 载:“居庸关‘地势险要,关城三重,号‘北门锁钥’,凡‘外敌来犯,需‘外城列阵,中城屯粮,内城固守’,主将‘登角楼指挥,鸣金收兵,击鼓进军’。边军‘每战按‘鸳鸯阵’布防,‘十人为队,百人为哨’,‘弓兵在前,刀兵在后,骑兵两翼包抄’。德佑年间北元‘常以‘数万骑’叩关,故居庸关‘常驻兵三万,储粮半年’,然‘王林党羽克扣军饷’,致‘甲胄残破、弓矢短缺’,战前需‘紧急修补,玄夜卫督造’。”

朔风卷甲上雄关,鼓角声催雪满山。

帝倚危楼挥战鼓,将提锐旅破胡蛮。

三千敌首悬关下,十万军心振宇寰。

莫道北尘能犯境,长城今有圣躬还。

德佑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日,居庸关的寒风如刀,刮得关城的旗帜猎猎作响。萧桓身披玄色披风,站在内城箭楼之上,望着关外雪原 —— 北元的骑兵已在十里外列阵,黑压压的一片,像乌云压境。他身后,谢渊捧着刚核查完的军器账册,眉头紧锁:“陛下,按《军器监则例》,居庸关应‘储箭十万支、火药千斤’,可实际只存箭三万支,火药不足三百斤,弓兵的弓多数是断弦的旧弓。”

“又是克扣。” 萧桓的声音在寒风中透着冷意,“查是谁的手笔?” 谢渊指尖点在账册上的 “王诚” 二字:“是王林的远房侄子,任居庸关军器库大使,上个月刚以‘霉变损耗’为由,核销了七万支箭。玄夜卫已将他拿下,据供称,箭支都被他倒卖,换成了银子孝敬王林。” 萧桓望着关外,北元的马蹄声隐约可闻,他深吸一口气:“传朕旨意,玄夜卫即刻督造箭支,边军将士有能修补弓矢者,重赏!”

关下校场,周毅正组织士兵修补甲胄。他的亲卫捧着一面破损的盾牌,上面有三个箭孔,边缘还留着刀砍的痕迹:“将军,弟兄们的甲胄大多这样,有的护心镜都掉了,只能用麻绳捆着。” 周毅接过盾牌,指尖抚过箭孔,那里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 是上个月巡逻士兵留下的。

“能补的都补上!” 周毅的声音沙哑,“把仓库里的旧甲拆了,好的甲片拼凑起来用。弓断了弦的,用麻绳代替;箭羽掉了的,削木片补上!告诉弟兄们,陛下就在城楼上看着,咱们不能让北元笑话大吴的边军!” 士兵们齐声应诺,校场上响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像一首悲壮的战歌。

北元的先锋部队开始攻城了。数万骑兵在关下列阵,黑压压的一片,马蹄扬起的尘土与风雪混在一起,遮天蔽日。“放箭!” 周毅站在城头,拔出佩刀直指敌阵。弓兵们拉满弓弦,箭支如雨点般射向敌阵,可不少箭支刚飞出不远就坠落在地 —— 箭头是钝的,有的甚至没有箭头。

北元骑兵趁机冲锋,很快冲到关下,开始撞击城门。“顶住!” 周毅大喊,指挥士兵用巨石堵门。城楼上的滚石、擂木不断砸下,北元士兵死伤惨重,可后面的骑兵还在源源不断地涌上。萧桓站在角楼,看着关下的惨烈厮杀,手心捏出了汗:“谢渊,玄夜卫的箭支什么时候能送到?” 谢渊道:“回陛下,已在路上,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

激战中,周毅发现北元的攻势异常凶猛,似乎知道关城的弱点。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抓获的北元奸细,那奸细招供说 “有内鬼传递关城布防图”。周毅的心猛地一沉,目光扫过城楼上的军官,看到千总赵奎神色慌张,眼神躲闪。他悄悄对亲卫道:“盯着赵奎,看他是不是在发信号。”

果然,亲卫很快回报:“将军,赵奎在偷偷用旗语给城外发信号!” 周毅怒喝一声:“拿下!” 缇骑迅速上前,将赵奎按倒在地,从他怀里搜出一封密信,上面写着 “西城墙防御薄弱,可主攻此处”,落款是 “王诚”。周毅将密信递给萧桓,声音颤抖:“陛下,又是王林的党羽!”

萧桓捏着那封通敌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信纸边缘被攥出深深的褶皱。“在这生死关头,竟还有人做北元的鹰犬!” 他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要冻裂空气,目光扫过城楼上脸色煞白的军官,“王林的余孽不除,军无宁日!” 他猛地将密信拍在箭楼栏杆上,“传朕旨意:赵奎就地正法,首级悬于西城墙示众!玄夜卫缇骑即刻彻查所有军官,凡与王林党羽有书信往来、银钱交割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锁拿!”

缇骑们轰然应诺,铁链拖地的 “哗啦” 声在城楼上回荡,赵奎被押解时的嘶吼很快被弓弦声淹没。士兵们看着内奸被斩,又惊又怒,攥紧兵器的手更用力了 —— 他们想起冻死在城墙下的弟兄,想起发霉的军粮,一股同仇敌忾的怒火从心底燃起,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浪。

就在这时,关外传来 “玄夜卫押粮械到” 的呼喊。只见一队玄夜卫踏着雪尘疾驰而来,马背上驮着的箭筒碰撞作响,士兵们蜂拥而上,接过沉甸甸的箭支。弓兵李三牛颤抖着抽出一支新箭,箭簇锋利如新铸,箭羽齐整,他猛地拉满弓弦,“嗡” 的一声轻响,弓弦的张力让他眼眶发热:“这才是能杀人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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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元的号角声再次撕裂长空,数万骑兵如黑潮般卷土重来。这次他们学了乖,集中所有兵力猛攻西城墙 —— 那里的城砖在连日轰击下已裂开丈许长的口子,碎石不断从城头掉落,守城的士兵不得不顶着箭雨用沙袋堵塞缺口,沙袋刚堆上就被敌箭射穿,黄沙漏得满地都是。 “用身体堵!” 周毅的嗓子早已喊哑,他亲自抱起一块巨石砸向城下的北元士兵,石屑溅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城在人在,丢了西城墙,咱们都没脸见陛下!” 一个年轻士兵被流箭射中胸膛,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甲胄,他却死死扒着城墙不放,直到最后一口气都在嘶吼 “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