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想带小姨子们致富
黔东南,雪下得格外绵密,漫天飞扬。 王梦兰把脸贴在班车结了霜花的玻璃上,看着盘山公路像条冻僵的灰蛇蜿蜒在黛青色的山脊间。
车厢里,弥漫着烟叶和咸鱼混合的腥气,后排苗家汉子背篓里的公鸡突然扑棱翅膀,抖落的鸡毛粘在她褪了色的红头巾上。
"梦兰,还要多久才到三角寨啊?"范秋生把军大衣往妻子身上裹了裹。
王梦兰刚要回答,车子猛地颠过冰坑,她喉头一甜,慌忙抓过装中药的蛇皮袋呕吐起来。酸腐味在车厢里炸开,前排穿苗绣坎肩的姑娘递来片薄荷叶,银项圈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转过第七个急弯时,车头突然冒出白烟——水箱开锅了。
司机把草烟在方向盘上磕了磕,操着一口范秋生听不懂的土话:"水箱开锅咯,要等化雪。"
他下车,打开引擎盖。白雾裹着冰碴子腾空而起,像朵炸开的棉花。
乘客们纷纷下车,自发围成圈跺脚取暖。
"我们唱歌啰——"个穿苗绣坎肩的姑娘吆喝一声,唱起了山歌,"三月采茶茶发芽,妹在坡头等哥来——"
有几个会唱山歌的当地人,与姑娘应和着。
王梦兰没有下车,蜷缩在范秋生怀里,想好好歇息一下。忽地,她摸到棉袄内袋硬邦邦的物件,那是用红布裹着的银镯子,镯面上錾着双鱼戏莲——三姐出嫁时,母亲把传了五代的银镯熔了重打,她和三个妹妹各分得二钱。
那年的正月,也是这般冷得浸骨头。
王梦兰蹲在吊脚楼的竹篾墙根,听着屋里接生婆的叹息:"又是丫头。"
父亲摔碎的酒坛碴子扎进她脚心,血珠在雪地上开出红梅。那天,母亲给第五个女儿,她的二妹取名"思男"。
"抓紧!"范秋生的低喝把她拽回现实。
班车突突几声,开始启动,在山路上颠簸。
班车只能到三角寨山脚,王梦兰的娘家在山角寨中寨山腰,从山角到她家有近二十里山路,只能靠双脚爬。
这么远的山路,背着年货,是很难爬的。好在山脚下有租赁店,花三毛钱,范秋生租了一担竹篓。然后,他挑着年货,跟着王梦兰,前往丈母娘家。
凛冽的北风卷着冰碴子往人衣领里钻,范秋生把扁担从左肩换到右肩,竹篓里的腊肉跟着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