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直口快的林锦 作品

第 783 章 日耳曼尼亚·人皇之死(7)(第3页)

“皮特,你说爱一个人,会愿意为她对抗全世界吗?”莫蒂西亚的声音在记忆里发颤,镜头却始终没离开皮特的脸。汉娜借着这具躯体的嘴唇,把这句话问了出来,可没等皮特回答,结果她就被彼得罗夫娜吞噬殆尽。

“不……不要……”

汉娜的躯体被压缩成半米高的光球,灵核泪彻底液化,顺着金焰的缝隙渗出来,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突然映出巴伐利亚的雪:被三只独眼乌鸦追杀时,她的碎花裙沾满血污,而皮特举着消防斧冲过来,斧刃劈碎乌鸦的瞬间,他后颈的伤疤在雪光里泛着红——那是三年前为叶莲娜挡酒瓶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却成了汉娜记忆里最烫的烙印。

“跟我走。”皮特把她裹进大衣,怀里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混着消毒水与烟草的味道,“我们住在布鲁塞尔那里是gpA 直辖领,到那里就安全了。”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巫师的灵脉在体内疯长,每靠近皮特一步,就有无数细小的触须从皮肤下钻出,像要把这个愿意接纳她的男人也拖进深渊。所以她在药盒里留下吕根岛的坐标,用莫蒂西亚系采访本的结法,把信纸折成不会盛开的花——她以为那是告别,却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记忆里反复咀嚼那片刻的温暖。

金焰突然凝成绝对的黑暗,连光都被吞噬。汉娜的躯体只剩拳头大小,灵核泪的最后一点金光里,浮起末世历四年深秋的吕根岛:皮特背着她踩过结冰的海滩,海鸟在灰云下盘旋,他说“等开春就修座木屋,养一只羊,就叫雪球”。那时她缩在他的大衣里,偷偷用灵能在他后颈烙下隐形的印记——不是巫师的诅咒,是她能想到的、最笨拙的羁绊。

“皮特…为了你,我尽力了…”

呢喃消散在黑暗中。日冕皇的金焰骤然收紧,光球在极致的压缩下发出最后一声轻响,像气泡破裂在深海。灵核泪彻底蒸发,混着谷仓外海啸的余韵,化作淡金色的雾,飘向北海的方向——那里有吕根岛的海滩,有皮特可能在等待的木屋,还有她始终没说出口的那句“我也想和你养一只叫雪球的羊”。

谷仓里只剩下七皇的灵体与夏薇的黑气。禹皇的定海神针光影悬在半空,尖端还沾着几缕未散尽的金雾。张牧之盯着地面那片被灵核泪蚀出的坑洞,铁链拖过的水痕里,浮着一片透明的鳞片——那是汉娜缩在皮特大衣里时,从尾椎骨蜕下的第一片巫师鳞甲,此刻在水光里闪了闪,化作虚无。

夏薇的黑气茧彻底碎裂,她深黑的瞳孔里映着空荡荡的金光轨迹,指尖的叩击声停了。过了很久,她才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天蛾人特有的、非人的空灵:“她最后看见的是吕根岛的海吧。”

日冕皇的金乌虚影缓缓敛翅,冠羽上的火焰暗了暗。谷仓外的海啸声不知何时已经退去,只剩下风穿过破窗的呜咽,像谁在反复哼唱一首没结尾的歌谣——那是汉娜寄宿在莫蒂西亚体内时,在药房里哼过的巴伐利亚民谣,那时皮特正在调配药剂,没听见她唱“ob sie kommt aus nebel oder flammen”(她从雾中来还是火中来)。

禹皇的水流躯体重新变得模糊,定海神针的光影化作水汽,融入谷仓角落的青苔。张牧之转身走向水汽深处,铁链拖过的地面,那串蚀出的血洞正在愈合,只留下淡淡的水痕——像有人用指尖在尘埃里,画了个没完成的爱心。